看来即使不将环形界线的事情说出来，人们也都能猜测到，可能是从高处看更具冲击力吧，李鸿明说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异常焦虑，没有覃达聪的这般淡定。
“所以……？”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秩序。现在新的秩序正在建立，一个全新的社会将要在此诞生。人无法脱离社会生存，要想在这个新社会生存，就必须学会互帮互助，不然迟早会被别人抛弃。……你这种时候离开可不太好哦！”
管他呢。对我本人而言，我完全无所谓，我不需要别人的谅解与帮助。自入学第一天，我就保持着拒绝社交的态度。不必要的关系何必浪费精力经营，迟早要淡薄的关系倒不如从不开始。班级活动、团建活动等我都不乐意参加，始终与班集体保持着距离，渐渐地，人们了解到我的乖张性格，就开始传唱些贬毁我的言论，对这些我都不在意，换言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集体、新社会等等我更不会在意。而且我已经有想要去的地方，别再阻拦我啦。
“之后再说吧。”
听到我的敷衍回答，覃达聪顿了顿，又说：“勇士，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很厉害了，不妨多救一个人吧。”
他的纠缠搞得我十分头疼，他难道没有一点儿眼力见吗，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想要我留在这做什么。我心里一阵厌烦，语气很不友好地冲他说：
“不聊了，先这样，我要走了。”
覃达聪脸上没有愤怒的表情，他转过身，伸了一个懒腰，一面说：“好啦，时候都不早了，得赶紧把龙哥救出来。”
覃达聪往人群中走去，但我总感觉他最后那句话中有我应该引起注意的东西。
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冲过来，没有实体，无法用手触摸，有层层迷雾包裹住，无法轻易看清。
我挠着脑袋拼命思考……
突然，如醍醐灌顶，我恍然大悟了。时间，是时间。
我掏出手机看时间。如果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可信的话，现在已经是响午时分。我再看向自己的影子，根据日影长度判断，时间应该没差。
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也就是说，拯救赵文龙的方案不可行，他们不是在救他，他们是在杀死他。
覃达聪已混进人群中，似有意避开我。我想找个人来问问，但他们都好像脱不开身的样子。刚才的想法令我难以视若无睹，我只能靠自己去验证，于是我小心谨慎地行走在废墟边缘。
头顶的太阳不识趣地开始毒辣起来，照得我晕乎乎，颠颠倒倒好几回才终于来到赵文龙身旁。几名热心的同学示意我离开，别妨碍他们的工作，但我坚定要做这件事——现在不问个清楚明白我无法释怀。
赵文龙迎面躺着，全身都是土灰，只有脸上有被仔细擦拭过，能看出人的模样。他的双手和头部可以自由活动，但腰部以下动弹不得。
他叫了我的名字，我没理他，自顾自地趴下身，去看他腰部以下的情况。光线比较昏暗，但可以看清。他的左腿被各类异物一层一层压死，只能看到大腿根外观，余下的部分完全被掩埋。右腿的情况好一些，也是有物体压住，但整体的外观可见。
人是够不到的，我只能通过询问赵文龙获知他的情况，但这看似很合理，却可能会存在想象不到的偏差，因为人的身体可会欺骗人了，我问到的情况和他的实际情况不一定吻合，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龙哥。”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赵文龙对他自身的情况很敏感，我要尽量言简意赅地问。
“你的腿有知觉吗？”
赵文龙顿了一下，应该是在感知。
“没有，还是没有。”
他很肯定，我继续问。
“麻、胀、痛都没有？”
“没有啊。”他明显急了，“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你是从昨天中午开始就被压在这，没有移动过？”
“对啊，醒来就在这了。动都动不了。”
我的想法无须再验证了。“很不幸。”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似乎是我的沉默引发了他的极大不安，他突然激动起来。
“喂，到底怎么了？……别给我搞这一套，有话你就直说。”
他声音之响亮成功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有一人走过来，声音极为粗犷。
“走走走，伤了就去歇歇，别过来添乱。”
这位态度很不友好的人是孙毅杰，他的双手沾满了灰尘，有几根手指头还破了，能看得出他对这件事的热心程度。也难怪，孙毅杰和许多男生都称兄道弟，朋友多得很，赵文龙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对朋友的概念不止流于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