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力木拉提的弯刀突然“哐当”落地,刀刃在盐壳地上划出火星。他望着明军阵地上忙碌的身影:有人在给受伤的战马敷药,有人在教哈萨克少年操作手电筒,光束扫过夜空时,惊起的水鸟在咸海水面投下金色的倒影。远处,徐清的传令兵正用旗语指挥后勤队搭建临时牧场,帆布上绣着的“大明西海都护府”字样,在朝阳中渐渐清晰。
“为什么不杀我们?”哈力木拉提的声音像被盐渍腌过的皮革,“我杀了你们三十个斥候。”
王锦繁蹲下身,捡起他掉落的头盔,指尖抚过狼首纹饰:“因为真正的征服,不是让草原血流成河,而是让雪豹与黄龙在同一片星空下守望。”他将头盔递还,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传递,“三个月前,我在兰州地牢遇见个准噶尔少女,她教会我——仇恨的种子若埋在血里,只会开出带刺的花;但若用知识的泉水浇灌,终能长成遮风挡雨的胡杨林。”
毡帐外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乌兰图雅正蹲在医疗车前,用蒙语教几个哈萨克女孩包扎伤口,她的苜蓿纹绢帕此刻系在小姑娘的辫梢,像朵开在荒原上的汉人花。哈力木拉提看着自己的长子被明军士兵轻轻抱起,放进带篷的卡车——车里堆满了崭新的蒙古文课本,封面上印着汉蒙双语的“西海共生学堂”。
咸海的晨雾散尽时,车队再次启程。王锦繁的吉普车走在最前,乌兰图雅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哈力木拉提的身影——他正带着牧民们搬运明军留下的农具,银制头盔上不知何时别了朵汉人式样的绢花。远处,徐清的两万援军已列成雁翎阵,钢铁与皮革的气息混着牧草的清香,在中亚的荒原上织就新的图景。
“前面就是花喇子模的边界了。”乌兰图雅忽然指着地平线,那里隐约可见用胡杨木新立的界碑,“听说他们的族长上周送来两只双峰驼,驼鞍上绣着汉蒙双语的‘永保安宁’。”
王锦繁摸出狼牙项链,将它与胸前的银坠扣在一起。引擎声中,车队碾过的车辙很快被流沙覆盖,却在每个见证者心中刻下深深的印记——当钢铁洪流与游牧文明在咸海之滨相遇,溅起的不是鲜血,而是让两种文明共生共荣的星火。而他知道,自己此行的意义,从来不是征服某片土地,而是让“大明”二字,成为草原与农耕共同的守护者。
咸海的浪花拍打着岸礁,远处传来徐清的军令:“加快速度,新西宁的弟兄们还等着咸海盐腌的牛肉!”乌兰图雅忽然轻笑,方向盘猛地转向,吉普车在沙地上划出漂亮的弧线,惊起一群贴着湖面低飞的水鸟。阳光穿过她的发辫,在仪表盘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钻,又像播下了无数希望的种子——在这片曾经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终将绽放出汉蒙交融的新花。
车队继续向西,咸海的波光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王锦繁望着乌兰图雅晒成小麦色的侧脸,忽然想起在兰州地牢的对话。那时他说要让草原与中原的血流不再分彼此,此刻看着她熟练换挡的手腕,看着车窗外向车队挥手的哈萨克牧民,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靠枪口威慑,而是让曾经的仇敌,在钢铁与文明的碰撞中,自愿放下弯刀,接过共耕的犁铧。
而这,或许就是父皇让他走这一遭的真正目的——在西征的铁血征途上,用枪炮打开通路,更用胸怀浇筑基石,让大明的疆域不仅存在于地图上,更扎根在每个归附者的心里。就像此刻,乌兰图雅哼起的准噶尔民谣,正与卡车的轰鸣、战马的嘶鸣、以及远处蒸汽火车的汽笛,共同谱成一曲属于这个时代的宏大乐章。
太子来到新西京,新西京在沙俄那边叫库兹涅茨克,是一座大城。
太子王锦繁抵达新西京后,徐清早已在此等候。这座被沙俄称作库兹涅茨克的大城,如今已成为大明在西北战略布局中的重要据点。城中建筑风格迥异,既有带着沙俄风格的尖顶房屋,又有融入了中原元素的亭台楼阁,不同风格的建筑相互交织,见证着这片土地正在经历的深刻变革。
徐清引领太子来到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营帐内悬挂着巨大的军事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军事信息,红线与蓝线纵横交错,将各方势力的分布与态势清晰地展现出来。王锦繁与徐清站在地图前,目光紧锁着那些关键的标识点,气氛严肃而凝重。
“殿下,如今我们虽已在咸海一带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但周边局势依旧复杂。”徐清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区域,神色忧虑,“沙俄虽在之前的交锋中有所退缩,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准噶尔部,虽部分势力选择与我们合作,但仍有一些顽固势力在暗处蠢蠢欲动,妄图破坏我们的布局。”
王锦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