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奥兰特立于土墙之后,目光冷峻,神情如铁。她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映衬出她孤傲的身影。她身旁的贝托特紧紧握着长矛,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后,五百余名卡莫团练的战士列队伫立,弓弦绷紧,短剑出鞘,呼吸急促却不退缩。他们的眼神在紧张与决然之间交织——因为他们都明白,眼前这场对峙,是以寡敌众,是以血肉之躯挡住六倍于己的强敌。
“夫人,其实您该跟着利奥波德去山后埋伏,而不是留在这里死守阵地。”贝托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急切与担忧。粗犷的嗓音中,却掩不住对这位女指挥官的敬意。
比奥兰特转头望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坚韧:“贝托特,我若不在,你们恐怕会一触即溃。”她略一停顿,随即抬起下巴,目光扫过身后那一张张紧张却倔强的面孔,声音忽然高亢,铿锵如铁:“听着!射完第三批箭矢后,他们会冲到拒马前,我们能击退他们的第一轮进攻,在此之后,我们立刻后撤!保持阵列,不要慌乱——只要我们退得稳,就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让安条克军不敢贸然追击,那样我们便能全身而退!可若他们发动冲锋……”她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那就与他们拼到最后一息!”
“听清楚了吗!”贝托特猛然高喊,声音在山谷间炸开,粗犷而震撼。
“听清楚了!”五百余名团练战士齐声回应,呼喊虽不整齐,却带着一股撕裂夜空的决死勇气。他们的盔甲简陋,武器陈旧,但那一双双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仿佛要将逼近的安条克铁流撕碎。
安条克军的队列逼近,尘土在万千铁蹄下翻涌,如黄沙风暴般席卷山口,遮天蔽日。比奥兰特深吸一口气,斗篷被山风猎猎鼓起,她抬起手臂,目光如刃般紧紧锁定那支逼近的先锋队。盾牌兵列在最前,长矛如林在后,骑兵的阵列则分布于两翼,随时准备冲杀,整个阵型森然有序,杀气扑面。
“——放箭!”比奥兰特猛然挥下手臂,声音如刀光劈裂空气。
第一排箭矢呼啸着腾空而出,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山谷的寂静。紧随其后,第二排、第三排箭雨倾泻而下,如骤雨扑打大地,密密麻麻地洒向敌阵。然而,安条克军的盾牌兵训练有素,厚重的木盾齐齐抬起,瞬间合拢成一道铜墙铁壁。箭矢接连砸在盾面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偶有冷箭透过缝隙,射倒几名步兵,但在这股庞大的铁流面前,伤亡微不足道。敌军的脚步仅仅一滞,随即再次稳步前进,阵列稳固如山,毫无慌乱之态。
安条克军随即前推弓弩手,以短距密射逼退团练的弓手。此时,安条克军的先锋士兵已然冲至拒马之前,长矛与盾牌撞击,喊杀声骤然炸裂,山谷间瞬间沸腾。卡莫团练的方阵硬生生挡下了这第一轮冲击,正如比奥兰特所料,他们以血肉之躯撑住了敌锋的试探,转眼已经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结阵——后退!”比奥兰特果断下令,声音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卡莫团练的战士们迅速收弓,依照预演无数次的操练,结成四个紧密的方阵。盾牌手列于最前,弓箭手护在中列,短剑兵断后,脚步稳健而有节奏地向后撤退。虽不迅捷,却井然有序,阵列仿佛铁板一块,在风沙与敌势的压迫下,依然保持着冷静的节奏,没有出现一丝慌乱。
“停!”先锋官勒缰。他挥手示意军号压住鼓点,低声对亲兵道:“昨夜两名斥候失踪,山腰见空箭筒与新翻灰烬——是诱阵。听,侧岭有回声,队列在敲盾。不得妄追,改列半纵,弓手前移,骑兵待令。”
先锋官心头迟疑不决。昨夜斥候失踪的阴影挥之不去,他怀疑两侧山岭藏有伏兵。若此刻贸然下令猛攻,纵然能突破五百人的方阵,也极可能中了敌人的计。阵列中传来压抑的窃语,部分士兵甚至不安地望向山腰的黑影,担心冷箭随时会倾泻而下。随着一声令下,安条克军的洪流般的步伐渐渐停滞。数千士兵举盾执矛,神情紧张,目光在对面的卡莫团练间游移。山口两侧,风卷尘沙,却无人敢轻举妄动。一边,是人数不过五百的卡莫团练,方阵紧密,气息如铁;另一边,是三千人的安条克先锋,声势滔天,却因敌军的反常举动而生出迟疑。时间仿佛被铁链锁死,山谷间只余呼啸的风声与士兵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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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比奥兰特忽然下令,卡莫团练的方阵齐齐顿住,兵刃齐刷刷立起,士兵们目光如炬,宛若山石般坚毅。
贝托特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他们并未冲锋,我们为何不继续撤退?”
“情况和预期的不一样!”比奥兰特神情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