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座位?车载广播说,要坐在“合适座位”上,可是“合适”的标准是什么?
麦明河不知第几次急急扫视了一遍公交车。
“六——”
她刚才全神贯注听广播,所以竟直到这一刻才发现。
公交车上大多数座位仍旧是老样子,但麦明河此刻放眼望去,触目所及,至少有五六个座位都已经产生了变化——多了图标和文字。
其中有一个座位上,画着一个穿裙子、鼓着大肚子的小人,正坐在椅子上。
很显然,这是新分配出来给孕妇的专座。
“五——”
阿什利早已拔腿冲向公交车最后一排,扑到了她刚上车时的座位上。
这个逻辑,麦明河不是不明白:既然不知道“合适”的标准,那么她们刚才坐过一次的座位,自然是逻辑上来说最保险的选择。
可是,巢穴陷阱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说不定公车陷阱就是为了让人狐疑犹豫,难以决断,被浪费掉宝贵时间——不行,不能这么来回绕下去。
“四——”
除了孕妇专座,还有病弱座、孩童座、没睡好座、例假座;孩童座也是图标,其他几个似乎用图标不好表示,所以都写着文字——一个座位椅背上,还写着“精神病人专座”。
哪个好像都不能坐吧?
“三——”
麦明河能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她干脆一咬牙,也扑向了自己刚才的座位。
把专座排除掉,那就只剩下没有特殊标记的普通座位了。
如果反正都是要坐普通座位,那肯定还是坐自己坐过的更安全,对不对?
“二——”
麦明河跌坐进自己那一个没有标记的普通座位,心脏咚咚直跳时,余光扫过了公交车的屏幕。
那个广告居然还在继续。
原来是她误会了,香肠并非怀孕,只是肚子里生了肿瘤——麦明河扫过去那一眼,正好看见一行字幕,“多亏了蓝盾医疗保险,我们才能好好迎接未来”。
说话的人,是那个一脸络腮胡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还穿着一件孕妇裙子。
……等等。
这一站名称,是叫“中了反义词魔法的孕妇”?
“一!”
麦明河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一切就陷入了绝对漆黑里。
她一动不动僵坐在座位上,即使怀疑自己最终还是坐错了地方,也不能再站起来换座位了。
所有声音都止歇了,引擎、轮胎、阿什利的呼吸声……都消融在了一片仿佛眼球被摘除的黑暗里。
在光色不存、死亡一样的死寂漆黑中,时间被拉得很漫长。
好像足足了好几个小时,她才终于听见车门慢慢打开的声响,轻得像是熟睡之人在梦里听见的幻觉,只遥遥地挠着感官的边角。
声响太轻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真听见有人上车了。
“本车将重新启程,”
车载广播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光也一起渐渐重新渗进视野,引擎声、杂音,气味……一个接一个地回归了公交车内。
“车辆启动后起步不稳,在行驶重归平稳之前,请已落座乘客不要起身走动,请新上车乘客尽快落座。”
……公交车里多了好几个人。
一个看样子有六十多岁的老头,脸皮松弛褶皱,脖子一层层堆在领口上。在衬衫之外,他穿着一件粉嫩鹅黄色的背心长裙;尽管肚子隆得不低,但麦明河怀疑那只是啤酒肚罢了。
另一个正当壮年、身材紧实的男人就不一样了。
他小腹平平的,哪怕是一手抵在后腰上,向前挺着肚子,依然撑不高身上的孕妇裙。
“反义词,是指这个?”阿什利愣愣地说,“上车的人,是‘孕妇’的反义词?所以上车的‘孕妇’才是一些男的?”
“什么反义词?”
麦明河循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公交车中间部分,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坐在座位里的人——那很显然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黑摩尔市市民而已;他还穿着一身睡衣,睡眼惺忪,仿佛是刚从睡床上被抓过来、扔进车里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喃喃地不知在问谁,“我梦游离开家门了?这个车是开向哪里的?”
他似乎把今夜黑摩尔市的所有异样,都睡过去了。
麦明河就算想解释,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才好。
难道这个公交车陷阱走到哪儿,就会从哪儿随机抓些人类上车吗?
第三个穿着孕妇裙子的,是个看似还在上高中的“少年妈妈”——还是“少年爸爸”?等等,没怀孕,应该哪个也不算吧?
当男高中生走过那普通人身边时,后者呆呆抬起头来,盯着男高中生看了好一会儿。
也难怪他会一直盯着看,因为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