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畏惧死亡的。
扬州士卒受够了。
他们再也不要提心吊胆的顶着满天飞过的炮火,缩在耳墙后,祈祷着上天保佑自己活过今日。
至于明日…
他们没办法考虑那么多了。
别以为城墙上的耳墙能够给予他们什么保护。
事实上,这东西的作用就是阻挡箭矢。
面对火器,它们的作用就是给人壮胆。
这也就算了。
上头还不允许他们组织人马反击。
这就非常难受了。
为什么硫磺岛战场上,疯掉的日本人会如此之多。
因为栗林忠道不允许他的手下们发起任何进攻。
“你们至少要干掉十个美国兵才能为天蝗尽忠!”
在这个时候,戍守硫磺岛的倭寇一定会非常羡慕瓜岛的同僚们。
因为他们至少还有权利用万岁冲锋解决自己的痛苦。
而硫磺岛的小倭奴们也只能无奈的蹲在洞穴里,看着海面上的美军军舰不断开火,听着八英寸甚至十六英寸的舰炮炮弹在他们头顶炸响但他们只能无能为力的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哀嚎腐烂。
凭心而论,栗林忠道确实是一位合格的将领。
他用尽全力阻滞了美军进攻的步伐,使得后者在这个小岛上的伤亡人数大于日军,并且用此地成为了美军的心魔跟梦魇。
但他一定不是个善人,因为他将手下所有的士兵们都送入了死亡的不归路。
扬州城墙上的戍卒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他们的幸运之处在于,他们可以用一场起义决定自己的命运。
“嗤啦”
当长矛刺穿最后一名戍城校尉的胸膛之时,他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他到死都没想到,这些大头兵居然敢阵前起义,投靠他们的敌人。
周飞鸿手持一枚精致的望远镜,凑在眼前,目不转睛。
直到扬州城的城门方向燃起了火把,火把有一十三支,交叉排列。
先前扬州城的方向是灯火管制的,点燃火把,这不就明明的给越州军的火炮指示坐标了吗?
但现在,城墙上瞬间燃起了火把。
周飞鸿惊喜地勾起了唇角:“小九?”
萧道云点头:“岳父,儿子看到了。”
“着本王令,先锋队出击。”
在得到扬州军戍城将士要起义的消息后,萧道云和周飞鸿就紧急组织起了一支先锋队,他们都是军中的精锐武夫,能够一打三一打四的那种猛男。
人数五千,人手一套明光铠。
他们都是近战兵种。
黑灯瞎火的,其实不利于火枪兵的发挥。
他们直到出发才知道,他们要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在周飞鸿和手下副将们的严令喝止下,这些人一路禁言,悄悄摸到了城墙下。
城门早就为他们开了一条缝,众人一拥上前,将大门推开。
城门后,是一群举着火把的扬州城墙戍卒。
他们将身上的棉质衣衫反穿,并且在左手的大臂上绑缚了红色的布条以示区分。
周五越众而出,捶胸行礼:“诸位,某家周五,乃越州军陌刀队校尉。”
“某家感谢诸位弃暗投明,跟随我等殿下,定能够得到光明的未来!”
一名扬州戍卒壮着胆子询问:“周校尉,听闻越王殿下给予我等优厚的待遇,可否为真?”
周五勾唇一笑:“阿黎,你来给诸位解释解释。”
一名身材矮小但是浑身精壮的黑脸男人走了出来,开始用极具特色的大康话开始叙述。
众人听他的那个平舌口音,就知道他是南越人。
在他的描述下,越州是一个非常富饶,只要依靠自己的双手就能够致富的地方。
“诶,老范你不是水师出身吗?”一名戍卒指着那个发问的人。
周五眼睛一亮:“范哥是水师出身?太好了,我们越王殿下和我家二先生武缘县男周牧枫正欲大量招收会操船的水师,待遇非常的高...高到让某家都感到羡慕的那种。”
“嗯。”阿黎接话,他的语气也都是艳羡之色:“十五贯钱的安家费,码头城或者越州城一座小院子,不管有几个孩子,全部免费入越州公立私塾学习四书五经或者学习工科手艺,直系家属比如婆娘和父母都能够安排工作。”
“妈的,我阿黎不会操船,不然哪用在这儿用生命去打拼?”
老范深吸一口气,他点头:“诸位,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若让我等给诸位带路前往敌酋府邸如何?”
周五眼睛一亮:“阿黎,你的脚程快,回去通知大帅,让他即刻派兵接管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