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霖倚着廊柱,腰间缠着新换的绷带,渗血的纱布边缘微微发黄。听见脚步声,他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李星群抢上一步按住:“王兄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王俊霖的声音沙哑,带着久病的虚弱,“那日多有冒犯,还望……”
“说这些做什么!” 李星群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廊下横七竖八躺着的天山弟子,段玉凤正在给昏迷的邱云鹏换药,兰鑫蜷在角落擦拭染血的软剑,“若不是各位仗义留下断后,百姓哪能平安到这里?该谢的是我。” 话音未落,他已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束发的缎带随着动作垂落胸前。
王俊霖瞳孔骤缩,慌忙伸手去扶,牵动伤口闷哼一声。他望着李星群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前日城隍庙前对方被自己嘲讽时的沉默,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涩声道:“先生以德报怨,又心怀苍生,这等胸襟…… 才是真正的大侠风范。”
风突然大了些,吹得廊下灯笼剧烈摇晃,暖黄的光晕里,两个身影终于卸下防备,相视一笑。
灯笼摇晃的光影里,李星群望着王俊霖缠着绷带的腰侧,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化作思索。他抬手将灯笼扶正,暖黄的光晕重新铺满廊下,这才开口:“说起来,一直想问王兄,贵派向来在天山深处,怎会突然出现在这千里之外的地界?”
王俊霖闻言微微一怔,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廊柱上剥落的朱漆。檐角铁马又响了几声,混着远处更夫的梆子,在夜色里敲出断断续续的节奏。“不瞒先生,” 他喉间滚动,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半月前我们在甘州茶馆听闻消息,西华山被叛徒围攻。”
兰鑫擦拭软剑的动作突然顿住,补充道:“我们兄弟几个行走江湖,最见不得这种事,当即决定仗义出手,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李星群眉头紧锁,掌心在袖中缓缓攥成拳。西华山与永兴军路相隔甚远,若叛徒势力如此猖獗,怕是一场大祸。他望向夜空,星子被云层遮得时隐时现,“只是如今东齐犯境,各位又身负重伤……”
“无妨!” 王俊霖突然挺直脊背,牵动伤口却浑然不觉,眼中燃起灼灼火光,“待伤势痊愈,我们定要上西华讨个公道!而且此番过来支援的,不止我们天山派。” 他转头看向李星群,抱拳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不少江湖同道也已动身,若先生有需要,天山七侠这条命,随时为苍生而战!”
李星群眼中顿时亮起精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王俊霖的手:“王兄此话当真?若能汇聚各路豪杰,何愁大事不成!不知可否劳烦王兄,帮忙联络这些武林同道?”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廊下灯笼的光映得他面色通红。
王俊霖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震得腰间伤口传来刺痛也浑然不觉:“好!好!原来先生也是为支援西华派而来!李某正愁势单力薄,如今有先生相助,定能让那些叛徒好看!” 他用力回握住李星群的手,眼中满是兴奋。
“正是为此事奔波!” 李星群松开手,侧身一指站在院门口的周杰,“实不相瞒,这位周兄弟便是西华派弟子。得知师门有难,心急如焚,此番我们日夜兼程赶来,就是要助西华派渡过难关。”
周杰闻声走上前来,对着王俊霖抱拳行礼,脸上难掩急切:“还望王前辈相助!”
“好!好!都是自己人!” 王俊霖笑得眼角泛起泪花,一手搂住李星群,一手指向廊下的天山弟子,“大弟子王俊霖,二弟子兰鑫,三弟子刘前冰,四弟子邓青方,五弟子段玉凤,六弟子许江川,七弟子邱云鹏” 他挨个介绍着师弟师妹,话语间满是骄傲,“待我伤势稍好,便修书一封,邀各路豪杰共商大计!”
王俊霖仰头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辰,屈指在廊柱上轻敲计算:“从甘州飞鸽传书到现在,各路豪杰脚程再慢,明日黄昏也该到齐了。明晚戌时三刻,城西的望湖楼,咱们就在那商议如何攻打西华派。” 他转头看向李星群,眼神里满是期待。
李星群抱拳致谢,沉声道:“王兄费心了,此番能联络到各路英雄,实乃西华派之幸。” 灯笼的光影在他脸上晃动,映得神情愈发郑重。
“说这些就见外了!” 王俊霖笑着拍了拍李星群的肩膀,却因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等明日大伙儿聚齐,定能想出个周全之计!”
两人又叮嘱了几句路途安全、消息保密的事宜,才在夜色中拱手作别。李星群沿着狭窄的青石巷往回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街边店铺早已关门,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他思索着西华派地势、叛徒势力分布,盘算着如何在聚会上提出最稳妥的救援方案,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华洲知州府内烛火摇曳,吕大防伏在案前,眉头紧锁地批阅着加急军报。东齐大军压境的消息如雪片般飞来,他的手在羊皮地图上划过,重重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