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账簿,忽然开口:“我明天一早就走,船已经订好了。你在家好好收拾,别落下东西。”
李星群走到她身边,从背后轻轻抱住她:“辛苦你了。”
柳珏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跟我还说这个?你到了上海,别光顾着朝政,记得按时吃药,练武功也别太急,慢慢来。”
第二天清晨,李星群送柳珏到码头。天刚蒙蒙亮,码头上已经有不少人,柳珏的船停在岸边,船帆上绣着 “柳” 字的商号。她踏上跳板,回头对李星群挥挥手:“我在上海等你!”
李星群站在岸边,看着船慢慢驶离码头,直到变成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才转身离开。他摸了摸怀里的秘籍和药瓶,又想起钟知音的玉牌、胡瑗的书,心里忽然有了底气 —— 无论前路多难,身边有这些人陪着,总能走下去。
李星群从码头回来时,晨雾还没完全散尽,庭院里的海棠花瓣沾着露水,踩上去软乎乎的,带着点湿意。他刚脱下沾了潮气的外袍,管家就匆匆从门外进来,手里捧着个明黄色的锦盒,神色有些激动:“大人!宫里的使者来了,说是送任命状的!”
李星群一愣,随即快步迎出去。正厅里已站着两位内侍,为首的是常随赵受益左右的秦瀚,手里捧着卷用明黄绫缎裹着的圣旨,见他进来,忙躬身行礼:“李大人,陛下有旨,还请接旨。”
李星群连忙整理衣袍,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秦瀚展开圣旨,尖细却不失庄重的声音在厅内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原府知府李星群,昔年守北疆、平方腊,有定国安邦之功;今虽偶有过,然念其才堪大用,特改任上海府知府,即日领印。又念其久历战阵,身心俱疲,允其留京一月,修养调理,待期满再赴任。钦此。”
“臣李星群,谢陛下隆恩!” 他双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到绫缎的光滑质地,心里竟生出几分意外的暖意。原以为会即刻催促赴任,没想到赵受益竟给了他一个月的缓冲时间 —— 既是体恤他的身子,大抵也是想让他趁着这一月,把京城的琐事料理妥当,免得到了上海还分心。
秦瀚亲手扶起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李大人,陛下特意吩咐,这一月您只管安心休养,军机处那边若有琐事,张首辅会先帮您兜着。” 他顿了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补充,“陛下还说,您要是得空,也可多去看看福康公主,公主这些日子总念着您呢。”
李星群闻言颔首,把圣旨小心叠好,交给管家拿去妥善收好,又留秦瀚坐下喝茶。“秦公公,陛下近来可有烦心事?” 他端起茶杯递过去,目光带着几分探询 —— 先前议八旗制度时,赵受益虽有了章程,可士大夫那边的阻力想必不小。
秦瀚捧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陛下近来忙着让张首辅拟八旗的章程,时不时召几位勋贵世家的人入宫议事,倒也算顺遂。就是司马大人几人还在递奏折,说八旗之事‘恐乱朝纲’,陛下压着没批罢了。” 他话点到即止,没再多说 —— 宫里的事,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送走秦瀚后,李星群站在正厅中央,看着墙上挂着的太原府舆图,忽然想起在军机处时赵受益说的话。这一个月的休养,哪里是真的让他闲着?他得赴张亦凝的约,听她细说京城的暗流;得再去趟金陵,陪周姐坐会儿,听听她老人家的嘱咐;还得把府里的东西清点清楚,那些柳珏没来得及带走的账簿、船厂的备用图纸,都得妥善收好,免得带往上海时遗漏。
正想着,袖袋里的硬物硌了他一下 —— 是昨日胡瑗送的《论语集注》,书页间还夹着张纸条,写着学宫新办的平民学堂地址,说让他有空去看看。他笑着摸了摸书脊,心里渐渐有了盘算:这一月,既不算长,也不算短,正好能把该了的事了了,该见的人见了,待下月赴上海,也能走得更安心。
庭院里的海棠树被风吹得轻轻摇晃,花瓣落在纸上,沾了点墨痕,倒像是天然的装饰。李星群放下笔,走到廊下,望着远处的天际 —— 云层很薄,透着点浅蓝色,像极了上海那边的天空。他知道,这一月的平静,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忙碌蓄力,等他离开京城,上海的漕运、船厂的扩建、还有赵受益托付的 “制衡士大夫” 的暗线,都在等着他。
但此刻,他只想好好享受这难得的闲暇 —— 至少,明日可以不用早起赶路,还能跟剑隐前辈好好聊聊,听听她那几日没说完的京城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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