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者侦察兵。
他们穿着变色软甲作战服,如同战场上无声流动的影子。
其中一人单膝跪地,肩扛着发出尖锐充能声的便携式链锯刃,猛地挥出。
高速旋转的锯齿带起一片令人心悸的厉啸,精准地切进一只刚撕裂混沌兽群外围防线、正扑向一名冒险者的扭曲怪物的颈部。
那似乎是变异的腐苔沼泽兽,但喉管位置已经染上了浓重的虚空紫黑,新旧伤口交织,污血四溅。
怪物发出濒死的、如同风箱破裂般的嚎叫。
另一名巡夜者迅速操作着手中的小型符文盘,嘶哑冷静地汇报:“D4区确认第三哨塔坐标…哨塔已彻底摧毁,残骸形成新尸骸堆,注意!
“约一个标准混编集群规模的沼鳄群正在与同等数量裂隙猎杀者激烈交火…目标是彼此的核心部位…场面极度血腥混乱!它们在互相掏肠子!”
他的语调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报告某种常见的矿石样本分布。
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段时间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远征军、虚空生物、本地生物。
三者已经混战成一团,遇见另外两方就是一场混战。
在这场混战下,远征军还只能成守势,毕竟另外两边都是没脑子直接到杀杀杀的疯子,根本不能退。
一旦退了的话,他们好不容易扩充的区域就会顷刻间付之一炬,要知道在他们后方不少地方都还在进行大修建呢。
就在这片绞肉机般混乱场景的后方深处,靠近相对安全的二线整备区,一个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一个精灵游侠,他那身华丽的林地软甲已经变成了破布条和污泥块的拼接物,沾满血污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还残留着些许属于高等精灵的锐利。
他靠在一堆盖着防水油布的弹药箱上,手中拿着一把样式古朴的木制口琴,轻轻吹奏着。
音符轻盈跳跃,是流传于精灵森林的古老小调——《绿叶的呢喃》。
这旋律在充斥着野兽咆哮、能量轰鸣、刀剑交击和临死惨叫的战场上显得如此突兀而脆弱,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如同绝望泥潭中开出的一朵透明小花。
他吹得很慢,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他手中的口琴。
脸上那些早已干涸结痂、变成深褐色的血污,在这微小的音乐片段映衬下,反而显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与疯狂交织的坚毅。
旁边几个包扎着绷带、正在给武器重新装填弹药或默默啜饮劣质提神草药的士兵,听到这若有若无的琴声,紧绷的脸上肌肉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随后又埋头于各自的工作。
吟游诗人,精灵的吟游诗人。
冒险者。
而且看他吹奏出来的这些歌曲中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就知道,绝对是已经获得职业的冒险者。
并且和守夜人关系很好,应该是从守夜人那里获得了数据化的力量使用心得。
让自己的歌声与魔法和心灵的力量相互交融,带来了这种效果。
在现在这样混乱而又压力极大的战场上,可以说效果极好。
“要是是矮人的歌谣就好了,最好再配点矮人烈酒。”
正在吹奏的精灵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你快闭嘴吧,你真不嫌累吗?”旁边的人类冒险者半躺着忍不住说道,声音有气无力的。
“我是守夜人,我为什么会累?只有你这种体会不到守夜人赐福的冒险者才会觉得累,软脚虾。”
听见矮人这话,这人类也懒得理会他了,净说屁话。
他是冒险者他同样也有守夜人的赐福。
但怎么说呢,要知道所有守夜人在之前都是轮换过虚空深坑的。
这些由守夜人制造的围柱虚空裂隙,用来训练士兵的区域,能够很好地锻炼守夜人的意志,让他们习惯并抵抗虚空所带来的精神影响。
但对于这些冒险者来说可就不一样了,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他们第一次面对虚空生物,心里面毫无准备,更别说生理上的了。
虽然有着守夜人的赐福,让他们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影响到堕落。
但虚空生物所带来的精神冲击他们还是得默默承受,这就导致哪怕他们的身体还能够坚持,但精神上确实已经非常疲惫了。
“一想到想要拯救世界面对的末日,就是这种生物就让人头疼,真佩服你们守夜人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能够举起旗帜。”
另外一名兽人冒险者,靠在墙边此时也忍不住开口称赞。
没面对过虚空生物无法理解,面对过了之后就知道守夜人的意志。
“是举起火炬不是旗帜,你个蠢货,看不见守夜人的标志吗?”
那矮人口吐芬芳。
不过显然周围的人都习惯了。
“我说的话重点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