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宫来照着当年那条路去香云楼,只是看着看着便感到有些无聊闷烦了。
他撑着下巴冷眼瞧着这些香溢扑鼻的花枝招展蝴蝶精,一个个都柔肢嫩腰向他飞薄纱之下气氛好不缱绻暧昧。
但这一刻他却心中猛地浮上一股股不知名的厌烦,
不该是这样——
他口中轻轻诵着,眉心浅皱思索片刻之后,
他猛地推开这些愈围愈近的娇美人们甩脸走人了。
左思右想皇帝也不明白为何今天自己这般不舒坦,他背着手走在京城的运河边上,试图用夜间百姓安家乐业的美景缓解一下心头焦躁。
“——陛下您可还记得三年前遇见的那个白面无须小公子,他曾同陛下放言比谁拿下的美娇娘多呢!”
“只是奴才愚蠢装扮简陋被那公子识破了身份,反倒害得陛下名声有损。”
他的近侍太监刘福腆着脸企图逗他主子露个笑脸,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还拉着个脸,还要不要难得宫外一游的愉快体验感了。
皇帝在前面依旧背着手肃然抿着嘴,但脚步已然缓缓停了下来,他微微撇过尊贵的龙头,看向刘福那张涎着笑的褶子脸,缓声询问道:
“刘福,你进宫多久了?”
刘福一惊,谨慎回答道:“回陛下,奴才自小入宫,已经快四十年了。”
皇帝站定身子,眉梢微扬,接着问道:“朕记得你二十几岁就呆在朕身边了吧。”
“是的陛下,奴才陪陛下也有二十几年了。”刘福扬起一抹笑,满脸褶子皱在一块,他还以为皇帝是想跟他聊感情,
“奴才记着那时陛下也才四岁,但却有帝王之威了。”
皇帝啧嘴一声,淡淡开口说:“那你定能揣摩透朕的心思罢。”
哐当————!
刘福吓得全身瘫软无力,他跪倒在地上睁圆了眼,神情万分惊骇,
私自揣摩帝意那可是死罪啊!!
“陛下……”
他凄厉惨的拖长了音,目露惊恐。
“奴才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啊陛下!”
“……起来。”皇帝不轻不重踹了下刘福,眉目无甚表情。
“是。”小心觑着他家主子的表情,刘福低声怂气道。
“说来我与顾姑娘相识是因为你,同她关系疏远亦是你挑出口的,你说,朕当时的心情是喜还是怒呢?”
皇帝侧对着差点又一歪倒下去的刘福,藏在光另一面的神色模糊不清,
刘福哀嚎一声,就要给他主子跪哭了,
“陛下,奴才知错了!!”
他当初就不应该在皇帝百无聊赖询问京城哪里好玩时心直口快说香云楼,
也不该在皇帝同顾丞相家的大小姐相交渐浓时,直言点破她的身份,造成顾小姐差点名声扫地。
“陛下……”他跪行上前,想要揽住皇帝的大腿,却被皇帝一个旋步转过,
皇帝抬眸瞪他一眼,“丞相府在西街?有段时间不见了,朕去瞧瞧丞相他近来可好。”
皇帝抬步就走,把刘福甩了老远一段距离。
刘福几乎要溢出来的泪花直直愣在了那里,他半张开口,怔愣在原地瞧着皇帝远去的背影,
这,
昨日上朝他家主子不是见过顾丞相了吗?
当时还目光炯炯(火花激烈)对视了好几眼呢!
但作为一名职业太监,刘福不能轻易离开皇帝,所以他一溜烟爬起身追上去,
“主子你等等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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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云楼……
那可真是个遥远的词了。
顾惜朝愣神片刻,随后稳下神抿唇定定看向皇帝,
“陛下该也是三年未去那处了吧,自那事过后,我便被父亲拘在家门,这三年内未再踏足外界。
也是父亲看这京城之中不再有议论当年那个不知廉耻的顾惜朝,是以放宽了我的出行。这些事情,想必陛下也该知晓,只是我以为……”
“以为什么?”
皇帝忍不住悄声出口打断道,他一头青丝庄重落在脑后,头顶简单插了一支白玉簪子,背对着浅亮烛光,竟没有失去半分独属少年的意气风发,还是那般清清朗朗,轮廓分明。
他的面容相较于三年前,已然有了更沉稳的气质,但此间年少亦胜从前。
顾惜朝垂垂眸子,轻声轻语道:“以为陛下会彻底忘了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三年前她出了那事之后没多久,朝廷中便发出北方边境粮草告急、军械告急、远派的军士多不适应当地气候而冻伤生病因而医药也告急的警令,
北边那些粗鲁且适应了严寒的鞑子们身强体壮,据说一个就能抵住朝内五名精兵,这种几近压倒性的战斗力一出来全国哗然,直直把京城搅的风起云涌,她都差点以为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