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从霜看着这个窃取了自己身份、占据了自己宫阙的女人,眼中爆发出积压已久的熊熊怒火和刻骨仇恨。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
“大胆妖女!窃据凤位,祸乱宫闱!你才是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冒牌货!”
“本宫今日归来,定要将你和你背后所有的指使者,连根拔起,碎尸万段!!”
皇后不屑冷笑,仪态拿捏得十足: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妖女!真是大言不惭!”
“本宫身后乃是整个大乾王朝,煌煌天命!”
“你一个山野妖女,何德何能,也配与整个天下作对?!”
两个女人隔空对峙,争吵的声音、说话的语调、甚至愤怒时微微颤抖的手指,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非一个凤冠霞帔,一个布衣荆钗,众人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在做梦!
第一守正的目光在两个“皇后”之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任何一丝破绽,却最终徒劳无功。
他不由得将带着巨大疑问和压力的目光投向梁进,声音凝重:
“梁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需要给本统领,也给所有人一个解释!”
梁进踏步而出,来到双方中间,面向众人,声音朗朗,清晰地回荡在午门广场:
“诸位!事情真相便是:前阵子,皇后娘娘前往大佛寺为国祈福进香,却遭奸人设伏刺杀!”
“随行护驾的南禁军副统领洪威,早已被收买,他与万佛寺首座妖僧悲欢,还有眼前这个精通易容的妖人花弄影相互勾结,共同策划实施了这场绑架!”
“他们掳走了真正的皇后娘娘,随后由花弄影施展邪术,易容成娘娘模样,李代桃僵,冒充皇后,潜入后宫,意图操纵朝政,祸乱江山!”
“而真正的皇后娘娘,则被我与缉事厂赵保大人历经艰险,多方营救,方才侥幸脱困!”
“今日,便是拨乱反正,揭穿你这假货真面目的日子!!”
梁进的话语条理清晰,指向明确。
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了躺在禁军担架上,紧闭双目,仿佛昏死过去的洪威。
洪威的沉默,仿佛是一种无声的佐证。
而“花弄影”则立刻尖声反驳:
“简直是一派胡言!荒谬绝伦!”
许多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辆始终死寂的龙辇。
或许,只有皇帝陛下亲自开口,才能分辨这千古奇案了。
可奈何,龙辇依然死寂。
第一守正的眉头越锁越紧,此事千头万绪,关乎国本,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此事干系太大!”
“梁进,你指控虽听起来有理,但除了这两位……容貌相同的娘娘之外,可还有其它实证?!”
“须知,单凭一面之词,难以服众!”
梁进似乎早有准备,从容回答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真正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多年,与陛下朝夕相处,熟悉宫中大小事务,必然知晓诸多外人所绝不可能得知的细节。”
“只需简单对质,真假立判!”
这话一出,第一守正心中猛地一动,一段深埋的记忆骤然浮现。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对着场中两位“皇后”分别行了一礼,随后沉声说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恕臣斗胆!一年前中秋宫宴之后,陛下与娘娘曾于御花园水榭之中单独召见臣,对臣有所勉励。”
“期间,娘娘曾对臣说过一句至关重要的话,仅有陛下、娘娘与臣三人在场,绝无第四人知晓。”
“不知……两位娘娘,是否还记得当日之言?”
牧从霜立刻回答,语气坚定:
“本宫当然记得!”
“花弄影”也几乎同时开口,神色镇定:
“当年场景,本宫历历在目,岂会忘却?”
两人都一口咬定自己记得,这让旁人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落了下去,只觉得更加扑朔迷离。
第一守正见状,再次拱手,态度愈发恭敬却不容拒绝:
“既然如此,为辨明真伪,以正国本,臣恳请两位娘娘依次上前,单独告知臣当日娘娘所言究竟为何。”
“此事关乎皇后清誉乃至江山社稷,若有冒犯唐突之处,待真相大白后,臣第一守正愿领受任何责罚!”
他提出的这个方法,听起来公平合理,而且是验证记忆而非容貌,似乎可行。
梁进冷眼旁观着第一守正的一系列举动。
他真正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揭穿花弄影,更在于借此机会,彻底摸清第一守正的真实立场。
只要第一守正能保持中立,依律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