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全暗暗得意,说道:“本官任齐东知县多年,深受百姓爱戴,骆指挥难道要违抗民意不成?”
说完看向喊冤的那人,是一名衣衫褴褛的老汉。
“老丈有何冤屈,本县为你做主?”
那老头扑通跪在堂前:"青天大老爷!小民李三,儿子李狗儿也是登州卫的兵,去年战死在朝鲜,至今也没领到抚恤银啊!"
张德全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诬告朝廷命官!来人,给我拖下去杖责五十!"
衙役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弹。
骆养性冷冷道:"张知县好大的官威啊!本指挥在此,轮得到你发号施令?"
这时又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挤出人群:"民妇赵王氏,丈夫赵铁柱也死在前线,抚恤银……至今未见,求大老爷做主!"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转眼间堂前跪了十几号人,都是阵亡将士的遗属,哭声震天。
骆养性等众人说完,这才缓缓起身,走到面如土色的张德全面前:"张知县,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民愤了吧?"
张德全浑身发抖,突然指着县丞嘶吼道:"刘县丞,抚恤银发放可是你负责的,你老实交代,银子去哪了?"
刘县丞闻言,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下官冤枉,齐东县的抚恤银……只做了账册,没有看到银子啊!”
“你胡说!分明是被你私吞了,是不是?”
“真……真不知道啊……”
张德全来到刘县丞面前,抓其他的衣领,沉声道:“我劝你想好了再说!我大明律法,只要不是谋逆之罪,祸不及家人,你若认罪,你的妻儿老小还能活命,否则,你知道后果……”
刘县丞面如死灰,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是我干的……”
张德全赶忙转过身来,说道:“骆指挥,您都听到了,都是刘县丞……”
“闭嘴!”
骆养性拍响惊堂木,恶狠狠地说道:“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丞,如何能决定钱粮走向!”
张德全迎着骆养性的目光,不闪不避,说道:“还请骆指挥明察,下官对此事真的是毫不知情。”
“好一个毫不知情!”
骆养性怒道:"刘县丞,本指挥问你,发放抚恤银的公文,上面盖的是谁的官印?"
刘县丞瘫软在地,颤声道:"是……是县尊大人的官印……"
张德全赶忙道:"你,你……定是你偷拿了本官的印章,是不是?"
刘县丞此时哭丧着脸,不知所谓,只好胡乱点头。
骆养性目光如炬,沉声问道:"刘县丞,既然你承认克扣抚恤银,本指挥问你,齐东县五十余名阵亡将士,应发抚恤银一千五百余两,银子现在何处?"
刘县丞浑身颤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眼神不断瞟向一旁的张德全。
张德全眼中寒光一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回,回骆指挥,银子,银子都被下官花光了……"
"花在何处了?"
骆养性再次猛拍惊堂木,吓得刘县丞一个激灵。
"逛……逛青楼,喝酒吃饭,还,还有……赌钱……"
刘县丞结结巴巴地说道,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堂外围观的百姓闻言顿时哗然,有人高声骂道:"狗官!将士们用命换来的银子,竟被你拿去吃喝嫖赌!"
张德全趁机上前一步,指着刘县丞怒斥:"本官看你平日办事稳妥,这才将钱粮大事交予你处置,没想到你竟如此贪得无厌,连将士们的卖命钱都敢克扣!"
随后他转向骆养性,拱手道:"骆指挥,此等贪官污吏,实在罪无可赦!"
骆养性冷冷扫了张德全一眼,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追问:"一千五百两银子,短短半年时间全部花光?刘县丞,本指挥奉劝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刘县丞面如死灰,双手死死抓着衣袍下摆,指节发白。
张德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我若是你,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刘县丞浑身一震,突然放声大哭:"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张德全故作痛心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刘县丞,念在你我同僚一场,我劝你自己了断吧,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骆养性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