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贺兰乌娅。
在他中招的一刹那,昊渊刀已化作一道夺目白芒脱手而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贺兰乌娅!
也在这一刹那,夏逸收回那只发出昊渊的右手,紧紧攥住腹前的银链!
然后,猛扯!
贺兰乌娅顿时花容失色,哪里还不知夏逸的意图——夏逸正是看准她离地而起的瞬间,料定她正如此刻的自己一般,身处半空不能移形,才做出这以伤换伤的决定。
白芒一闪而过,似比那天外流星还要耀眼。
贺兰乌娅只看到眼前一片盛白,随即重重跌落于甲板,接着才看到那把如战旗般挺立、深深没入自己右胸的血刃!
“咳、咳……”
仓促之间,贺兰乌娅只来得及咳出两口残血,已见夏逸从天而降,好似一只狩猎的苍鹰。
——不可能!不可能的!
贺兰乌娅已然失去一贯的从容,完全无法想象夏逸为何还有这等强悍的生命力。
——他早该力竭了!
——他早就该死了!
随着那疾冲而下的身影愈近愈大,贺兰乌娅似从那只冰冷的左目中看到一丝讽意。
——你觉得不可能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已该死了?
——那你可是大错特错!
——在那黄河南岸、在那浩瀚中原,还有千千万万个比我更顽强的生命!
——他们都在等着食汝等之肉,饮汝等之血!
这一刻,贺兰乌娅已然感受到最真实的死亡气息,她甚至已准备好在下一刻迎接死亡。
下一刻已至,夏逸的右手已再次握住昊渊!
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未趁此良机一击斩杀贺兰乌娅。
因为大单于。
眼见贺兰乌娅中刀、落地,大单于已化作一头暴怒的猛虎,看准夏逸落地的瞬间,便是飞身一刀!
迎面而来的猛烈刀风与刺眼刀光,几乎刺的夏逸不能睁眼,他只能依靠直觉匆忙收刀、回挡。
震响、裂响,同时响起。
随着那巨大弯刀如泰山般劈下,一道细小的裂痕骤然出现于昊渊的刀刃之上,并在一息间疾速蔓延至刀背,然后——折断!
伴随夏逸征战多年的昊渊刀,就于今日毁于大单于这沉重如山的一刀之下!
仿若月牙一般的刀光重重落于夏逸胸前,扬起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瀑!
夏逸胸腔间一阵激荡,仿佛一个破布娃娃般倒飞而出,轰然摔落在阶梯之上——凭此一刀,大单于不仅断去夏逸一刀,更将其再次重创!
然而,大单于却没有即刻追击,而是视线下斜,看向贺兰乌娅的目光中竟有一束罕见的关切。
只见贺兰乌娅面如纸白,但那根细长有力的手指却遥遥指向远处的阶梯,指向那正在挣扎着爬起的夏逸。
“我……末将无能……请大单于……必要杀了他!”
大单于面色一沉,声音似从心底发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而他……”
大单于目光一转,如箭一般射向夏逸,沉声做出庄重的承诺:“他今日必死!”
在那猛虎般的瞪视下,夏逸如同一个暮年老叟般缓缓立起。
看着手中那把断刃,他缓缓吐出好长、好长一口气。
——你尽力了。
他在心里如此说道,随之收刀还鞘,改作双手共持一刀。
飞焰刀。
面对眼下这等绝境,夏逸并非没有想过动用“问缘”一式。
这念头只在脑中匆匆闪过,便被他立刻否决——这艘大舸上遍布匈奴将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干扰“问缘”此招的变数。
换言之,夏逸没得赌。
他也不打算赌。
今日一战,他只要赢。
没有第二种结果可言。
“很好!”
大单于点了点头,冷笑道:“你可千万不要死的太快!曾祖的大仇、叔公的左臂、还有乌娅这一刀……我要一点一点地还给你!”
“那可真是不巧……”
夏逸惨笑一声,只觉得全身上下尽是道不尽的疲倦,“我如今只想快些斩下你的脑袋,然后回去好好喝一杯酒。”
“你做不到的!”
大单于如此说道:“就像那支覆没在太行山栈道下的魏军,他们也永远不可能抵达邺城!”
闻言,夏逸登时目光一凛。
一想到乔视北、谭擒虎二人率领的那一路人马已遭不测,他心中便是无比沉重。
再想到那如今不知行踪的王佳杰,还有在锦阳城为他引开贺兰乌娅等一众匈奴高手的无得……
夏逸猛地摇了摇头,禁止自己再想象下去。
只要还没看到王佳杰与无得的尸体,夏逸就不会放弃二人依在的希望,至于他自己……
至于他自己已是一个身陷敌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