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张太后又熄了这个念头。
这些话从太监口中听来,又有几分真心?还是从外人口中说来,更有说服力。
裴元的赞誉,在此刻,无疑成了她心中的社会认可。
张太后心中虽然满足,但有些还想听。
只是以她的身份,又怎好直白的让人夸自己?
于是她故作不悦道,“荒唐。你道这是好事吗?从前朝至今,不知有多少朝臣为了此事为难本宫,你这小小千户,又安敢妄论?”
裴元闻言,连忙诚惶诚恐的躬身下去。
张太后有种技能放空了的,无所适从的空虚。
这小子这么不醒目吗?
她忍不住催问到,“你有什么话讲?”
裴元见张太后沉不住气了,心中越发稳如老狗。
这美妇他也算是调成了,额不,共鸣了。
捋清了这里的脉络,裴元应对的也更加从容起来。
他十分坚定的说道,“臣无话可说,因为臣对此很不认同。”
张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等的就是这个!
于是,张太后故作淡定道,“那你说来听听。”
裴元不卑不亢的朗道,“朝臣也是人,微臣也是人,那臣就说点人之常情的事情吧。”
“臣想的是,这些人有这样的奇谈怪论,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姐姐。他们要有这样的姐姐,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心思讲那些大道理?”
“至少臣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臣说的对不对。”
美妇听了,哈哈笑了声,信心满满的说道,“我也觉得很对!”
道理很简单嘛,就换成张鹤龄和张延龄呗,你看他们活的高兴不高兴?
人的本性就是利己的,这又如何反驳?
裴元当即趁热打铁道,“太后请看,他们那样的时候觉得不对,这样的时候又觉得对,是不是就说明,他们说的道理,就很没有道理?”
张太后听得有些迷糊,这个道理听上去好像能说的通,但是又很妖啊。
她感觉有点对,又感觉有点不对。
张太后还没捋清楚,就听裴元总结道,“所以说,既然他们说的道理没有道理,太后又何必在意呢?”
张太后这次没犹豫,直接赞道,“说得好!”
这响亮的三字一开口,张太后都感觉一阵心胸舒畅。
没想到自己不但从这小小千户身上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外部认同,甚至还找到了支撑自己行为的理论依据。
这会儿,她哪里还有收拾这个锦衣卫千户的念头?
之前的那些愤愤,感觉好像也不过如此。
张太后已经有了揭过此事的念头,但是仍旧免不了多问一句,“你既然明是非,知道理,也该与张家二侯结好才是,为何还故意为难寿宁侯家的使者?”
话语中,已经丝毫没有问罪的语气,完全是一副责怪的意思。
裴元松了口气,光凭这“为难”二字,上次那事儿的危害,已经降到了罚酒三杯的程度。
只要自己能交代过去,这次入宫最大的问题,就算是过关了。
但裴元这等恶少年,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既然有机会拿捏这个扶弟魔太后,裴元正好可以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再布下一子。
于是裴元先道,“回禀太后,臣这次前往山东,乃是被右都御史边宪传去问案的。”
张太后听了有些诧异,“你是被传去山东问案的?”
裴元有些疑惑张太后的语气,但仍旧据实回答道,“不错。当初臣在追查一宗勾结乱贼的案子时,招惹了阳谷的一些本地豪强。”
“后来张凤贪渎案爆发,引来右都御史萧翀调查。结果萧翀和跟随他而去的御史、给事中,都被杀死在了查案的路上。”
“朝廷为此震怒,再次派了右都御史边宪,以及各部官员,几大兵备道前往山东严查此事。那些阳谷的豪民听说边宪在德州设衙办案,于是去状告臣当初的一些事情。”
裴元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臣当时查案心切,不免办的急了些,有些考虑不周地方。”
张太后听到这里会意的笑了笑。
锦衣卫做事无非就是严刑拷打,贪赃枉法罢了。
她的那两个弟弟也没少做这种事情。
以往的时候,张太后面对群臣,虽然把姿态摆的高高在上,但是一想到不争气的娘家人,着实也是有些头疼心虚的。
每每都生怕底下那些大臣,又递上什么弹劾娘家人的折子。
虽说裴元地位更低,张太后随手就能捏死。
但发现裴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那种道德压力后,张太后反倒觉得莫名有些轻松。
裴元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