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直接落下口实了?
了庵桂悟快速地一盘算,如果以五十为数,去掉自己这个正使以及副使光尧、居座云卫、通事沈运,还能再出四十六人。
了庵桂悟算完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可笑,真要车轮战,恐怕一般人连六个都顶不住吧?
然而朱厚照却从裴元刚才的对答中,听出点别的东西,脸色有些难看的重复道,“别无他问?怎么回事?”
裴元沉声答道,“不错。倭人使臣杀人之后,先帝只限缩了上京人数,避免沿途招惹麻烦,其他别无他问。”
裴元说完,顿了顿,继续道,“其后这样的情况越发肆虐,数不胜数,这些倭人明面上是来贸易的使者,暗地里却拖延时间,趁机干着贩卖私盐、倒卖人口的勾当。”
“地方官员见朝廷不管,也跟着畏首畏尾,不愿多事了。”
“臣思及此处,每每心痛。没想到先帝的、先帝的宽容,竟会生出官员的苟且。以至让差役畏缩,百姓沮丧。”
裴元这番话一说完,群臣再次齐齐卧槽。
不少之前还没把这个小小千户当回事儿的朝臣,也不由一个个打听起来。
这猛人什么来路啊?
裴元这番话说的虽然恭顺,但是他到底什么意思,哪个听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在暗示,是弘治先帝的苟且,才滋生出了地方官员的苟且,最终任由那日本使臣在大明横冲直撞。
这话就连那些给事中和御史也不敢说啊。
朱厚照的脸色再一次红一阵,白一阵。
他本要发怒,偏偏心里也是认可的。
那朝鲜使臣故意在文字上吃大明的豆腐,朱厚照都能立刻以牙还牙,让朝鲜使臣打扮成蛮夷的样子,在宴会上表演射箭。
这样的皇帝,听说那些倭人的暴行之后,焉能没有愤愤之意?
说到底,在这件事上,满朝之中最能和裴元共情的,也就是他了吧。
只不过裴元想到的是那些被外人欺凌,却申告无门的百姓。朱厚照想到的是,被踩了一脚的大明尊严。
朱厚照郁闷的难受,不耐烦的冲裴元说道,“行了行了,就你话多。”
接着,将目光转向刑部尚书张子麟,也不理会日本使者就在面前,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传旨,以后再有外藩使臣在大明横行不法,一律严查严办。”
“一个千户都觉得这种事丢人,你们刑部也不觉得臊得慌。”
张子麟默默权衡了替先帝背下这黑锅和与那猛人争辩的利弊。
果断决定还是背下这黑锅吧。
当即离席,平静躬身道,“刑部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