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即化作赤色人形，每个都是董欣轮回中的模样：执伞的浣纱女、佩剑的女侠、凤冠霞帔的新娘......她们手持利刃围拢而来，眼中淌着血泪。

    \"坎位水龙吟！\"白剑南挥剑掀起十丈浪涛，水龙却在中途崩散。那些幻影踏浪而行，刀锋割破他衣襟的瞬间，董欣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离火焚心！\"

    血雾燃起幽蓝火焰，幻影在火中扭曲成焦黑人偶。鼎中传来瓷器碎裂声，三条青铜锁链应声而断。白剑南突然发现，每断一链，董欣发间就多一缕银丝。

    \"住手！\"他劈手夺过她掌心血符，\"这鼎在吸你寿元！\"

    董欣惨然一笑，指向鼎内沸腾的血浆。白剑南顺着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血水中沉浮的，竟是三百个婴儿的胎盘，每个都连着截焦黑的脐带。

    \"这才是噬心蛊真正的母巢。\"董欣银链刺入血鼎，链梢卷出块刻着\"沈璃\"二字的命牌，\"师兄抽我三魂七魄轮回十世，每世胎身都成了蛊虫温床......\"

    江心突然炸开漩涡，青铜鼎中伸出只覆满鳞片的巨爪。白剑南揽住董欣疾退，原先立足的礁石被拍成齑粉。血雨里缓缓站起个龙首人身的怪物，额间嵌着块残破的龙凤帖。

    \"好师妹，这份嫁妆你可满意？\"怪物的声音重叠着陆昭明与沈珏的声线，龙尾扫过处江水沸腾，\"当年你用婚祭咒杀我，如今便用这众生鼎炼的万蛊龙身还你！\"

    董欣突然推开白剑南，纵身跃向龙爪。银链缠住龙角时，她发间红莲骤然绽放：\"阿兄，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在合卺酒中下蛊？\"

    龙身剧震，血鼎中浮出沈珏残魂。董欣指尖凝出冰刃，狠狠刺入自己心口：\"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体内的母蛊发作！\"她挖出的心脏上缠满紫晶蛊丝，每一根都连着沈珏的魂魄。

    白剑南的桃木剑在此刻破空而至。剑锋穿透心脏的刹那，三百条青铜锁链齐齐崩断，血鼎轰然炸裂。万蛊龙身发出不甘的嘶吼，鳞片在晨曦中片片剥落，露出内里纠缠的陆昭明与沈珏的骸骨。

    \"原来...你早就......\"沈珏的残魂抚上董欣染血的面颊。

    \"是你说过，蛊术最忌动情。\"董欣消散前的微笑映着朝阳，\"可惜这一世，我学会了......\"

    三个月后，终南山巅新立了座无字碑。

    白剑南将桃木剑插入碑前冻土，剑柄银铃缠着缕霜发。山风掠过时，他听见熟悉的铃音从云海传来。

    \"这次借多久？\"他对着虚空轻笑。

    \"借到往生泉倒流，借到三界重归混沌。\"雾中走出个赤足少女，腕间银铃缠着褪色的剑穗。

    上游漂来盏河灯，灯芯跳动着鎏金与血红交织的火焰。

    江湖永远有新的传说，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