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松满脸倦容,嗓音里透着无力与怅惘,缓缓开口:“若你执意下山,我也不再阻拦。只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莫要忘了这青城山的悠悠岁月,记得归来。”
赵玉真神色悠然,洒脱一笑,随后归剑入鞘,而后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又透着坚定:“归山之事,我自不会忘却。只是这掌教之位,于我而言实非所求。我本就无意执着于问道求仙,怎奈天道相缠,难以挣脱。往后,我只盼能栖身于烂漫桃花林,以酒为伴,逍遥此生,如此便好。”
殷长松骤然回身,脸上写满了痛悔与自责,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师弟,是我有负你的嘱托。”
言毕,他双腿一屈,在殿中那尊宝相庄严的祖师重重地跪了下去,脊背微微颤抖,似在承受着良心的拷问 ,满心都是无法言说的愧疚 。
“师父,是玉真辜负了您的栽培。”赵玉真面色沉郁,脚步坚定却又带着几分沉重。转瞬之间,天际乌鸦惊惶嘶鸣,如墨的乌云翻涌汇聚,天雷一道道响彻云霄,似是在为他的离去而奏响一曲壮烈的悲歌。
赵玉真就这样迎着风云变幻,沉稳地朝山下迈去。沿途的弟子们望见他的身影,眼中满是敬畏,纷纷自发地屈膝于地,默默目送这位传奇人物渐行渐远。
然而,就在赵玉真即将抵达山脚下之时,突然有两人并肩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人身着道袍,小脸肉嘟嘟的,正是望城山道法一脉的杰出传承者飞轩;另一人一袭青衫,气质清逸,眉眼间透着几分不羁,乃是道剑仙赵玉真座下亲传弟子李凡松。
飞轩神色恭敬,柔声开口,语调中带着几分敬重与不舍:“师叔祖。”
李凡松眼眶泛红,声音微微发颤,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师父!”
赵玉真挑眉,目光扫过二人,佯作嗔怒,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四位天师合力都未能将我留下,你俩却在此阻拦,莫不是想讨打?”话虽如此,可他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冲淡了几分言语间的威慑。
李凡松神色坚毅,手用力攥住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且决绝
“弟子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可哪怕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乃至丢了性命,也绝不让师父踏出这一步!”
赵玉真静静地凝视着李凡松不住晃动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打趣道:“这份气势倒是可嘉,只是这攥剑的手,能否稍稍稳住些?”
李凡松的眼眶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微微发颤,带着哭腔嗫嚅道:“师父,我心里慌得厉害。”
赵玉真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脚步轻点,刹那间就已移步到两人面前。语气轻柔,满是安抚:“傻徒儿,有什么可畏惧的。我不过是去山下走一遭,并非赴死,别担心。”
飞轩缓缓回身,面容凝重,神色间满是敬畏与纠结,在赵玉真面前郑重地双膝跪地。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肃穆与忧虑:“师叔祖,我听闻几位前辈提及,当年吕掌教曾为您占得卜卦。卦象显示,倘若您一直隐居望城山,可庇佑望城山百年昌盛、福运绵延;但倘若师叔祖决意下山……”
“便会战死在荒芜河滩,尸横遍野,血染黄沙。”赵玉真神色从容,唇角挂着一抹洒脱的笑意,淡然地接过话茬,语气轻松,仿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师父!”李凡松情绪顿时激动难抑,紧接着“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满心都是对师父安危的担忧与不舍。
赵玉真眼中透着洞悉世事的平和,神色从容,轻轻喟叹一声,语气温和又坚定:“师父的深谋远虑我岂会不知?可既定劫数在前,若一味逃避,绝非我等修道之人所为,唯有仗剑破局,方为正道。一味地龟缩在这山上,又算什么道理呢。”言罢,他微微抬手,掌心泛起柔和光晕,一股无形却有力的气劲将跪地的李凡松和飞轩稳稳托起。
“就凭你俩目前的修为,还是别想着能阻拦住我了。飞轩,你所修的大龙象力已初露锋芒,造诣不凡。但道法至理,存于世间万象、芸芸众生之中。三月之后,你便下山云游,三年里,莫要折返。在江湖的磨砺与世间的百态中,去探寻道法的真谛,方能更上一层楼。”
转而望向李凡松,赵玉真语重心长:“凡松,你和飞轩结伴同行。你的命数里注定有两段师徒缘分。与我的这段缘分,已然走到尽头。而另一位良师,隐匿于江湖的浩渺天地间,其剑术登峰造极,与我不相上下。你此去,定能得遇名师,学有所成。”
李凡松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几近失控地哭喊着:“师父!师父!我根本不在乎劳什子命定的另一段机缘,这世间我只认您这一位恩师,有您在我身旁,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其他人管他是什么大罗金仙,我一概不要!”
飞轩的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酸涩堵住,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最终只化作一声饱含深情与不舍的呼喊:“师叔祖!”,而后便再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