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无桀神情激昂,周身散发着蓬勃朝气,紧接着,他底气十足、掷地有声地喝道:“想把萧瑟带走,先得过我这一关!我手中这柄剑,可不是吃素的,定叫他有来无回 !”
暗河,音域阁孤耸。
阁外,条条白绫似灵幡悬垂,于凛冽寒风中诡谲飘拂,仿若一座被诅咒的冥域。在暗河那冰冷的铁律中,寻常杀手的消逝不过是过眼云烟,绝无资格引得这般醒目的白绫高悬。毕竟,在暗河这个弱肉强食的阻止里,情感被视为软弱的象征,悼念亡者更是被鄙夷为毫无意义的妇人之仁。
但这次的逝者,却有着非比寻常的分量——杀神谢七刀。时光倒回十余年前那个被暗河人称作“血殇夜”的可怖夜晚,慕、苏、谢三家的精锐强者,连同那会儿统领暗河的大家长,那一辈的风云人物在一夜之间惨遭屠戮,血溅当场。那场灭顶之灾的血色漩涡中,谢七刀宛如黑暗中唯一的孤星,侥幸挣脱了死神的魔掌。在暗河杀手们的心中,尽管苏昌河执掌大权,但谢七刀凭借着深厚的资历与超凡的威望,明显更受尊崇。而且——
音域阁,一个浑身裹在玄色劲装里的神秘人,静静伫立在阁外。他脸上戴着一张仿若从地狱爬出的赤鬼面具,猩红色的纹路扭曲狰狞,秀发如瀑肆意而下。
阁外,两名守卫姿态迥异却同样醒目。一人慵懒地守在台阶上,手中的烟斗闪烁着微弱火星,他吞吐着烟雾,每一口青烟的飘散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那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暗藏警惕。另一人则身姿笔挺,宛如苍松傲立,手中长刀寒光凛冽,与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相互映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势。
抽烟的男人狠狠嘬了一口,烟从他齿缝间丝丝溢出,他眉头拧成个疙瘩,满脸愁容地叹道:“连这尊煞神都露面了,这回肯定是要出大乱子,保不准得搅得暗河天翻地覆! ”
握刀的男人神色冷峻,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冷冷开口:“上次的事就闹得够大了,连大家长都不得不亲自下场,可见绝非等闲。这次更离谱,谢七刀都折了。要是大家长还藏着掖着,不肯拿出真本事摆平,谢家那帮人能咽下这口气?依我看,一场腥风血雨怕是躲不过去了 。”
须臾之间,音域阁那紧闭的大门晃动,伴随着沉闷的“吱呀”声,一寸一寸地敞开。一道身影从门内裹挟着肃杀之气现身,他身着一袭玄色劲装,剪裁合身的衣物衬出他笔挺的身形,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落地有声。
持刀的守卫反应迅速,利落地侧身避让,躬身,头颅轻垂,姿态间满是恭顺。抽烟的守卫也一改先前的慵懒,手忙脚乱地将烟斗别在腰间,脸上的嬉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庄重,郑重地欠身颔首。
来者正是执伞鬼苏暮雨。他稳步走向戴着面具的神秘人,二人站定后,周身气场相互碰撞又莫名相融。从身形到气韵,两人如出一辙,恰似同一人站在虚实之间,唯一不同的,只是一方面容隐于狰狞面具之下,一方神色冷峻,五官尽显。
苏暮雨抬眸看向眼前之人,神色淡漠,语气波澜不惊:“你还是你还是来了。”
面具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弧度,发出低沉怪笑,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对,我来了。三家家主倾尽全力都折戟沉沙,实在是难堪。如今只能我这恶鬼般的存在出山,为假正经了索命复仇 。”
听到这话,谢御,眸中瞬间划过一抹狠厉。他重重将烟磕在台阶上,火星迸射,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怒的猛兽,猛地站起身,双手握拳,骨节泛白,周身散发着腾腾的怒意。
持长刀的男子见状,迅速上前,几步便跨到谢御身旁。他伸出手臂,将冰冷的刀背稳稳搭在谢御的肩头,微微用力按压,同时凑近低声劝道:“谢御,冷静些,别跟这疯子一般见识,犯不着为他动气 。”
“疯子?”面具男仰头爆发出一阵肆意张狂的笑,笑声在夜空中回荡,透着几分癫狂,“没错,我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苏暮雨神色未改,平静说道:“大家长在里头侯着,随我进去吧。”言罢,他稳步迈向音域阁。面具男收住笑声,整理了下身上衣物,抬脚跟在苏暮雨身后,一同踏入阁内。
握刀男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谢御,冷峻开口:“刚那情形,你是准备出手?”话语间,一股审视的意味扑面而来。
谢御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未消,斩钉截铁道:“对!我守着这音域阁不假,但我血管里流的是谢家人的血。他肆意羞辱谢叔,此等行径,天理难容,我怎能忍气吞声,杀他都是轻的!”说着,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还沉浸在愤怒之中。
握刀满脸狐疑,缓缓摇头,语气中满是不解:“你平时可不是这么莽撞的人,今儿到底怎么回事,被什么给激着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谢御,试图探寻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