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境...还是难杀。”
虫主千足插入冻土试图后撤，却扯出半截熔化的机械残骸。
那是昨日阳骨埋设的“荒咬”自毁单元。
纳米虫群从锈蚀的齿轮中喷涌而出，顺着虫肢关节缝隙钻入甲壳内侧。
阳炎的日轮就在这时劈落。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极致的光吞噬万物。
当亮度达到临界点时，所有枭阳士兵的视网膜保护层自动变黑。
他们听见装甲共鸣的颂唱声，听见虫主甲壳崩解成原子云的淅沥声。
听见帝皇机械心脏泵动液态火焰的轰鸣声。
光明褪去时，冰原上出现直径千米的琉璃盆地。
虫主...死了？
阳炎立于盆地中央，日轮悬浮在头顶三寸，纳米砂已损耗大半。
灵力基本耗空，但可以随时补充上来。
左臂龙袍化为灰烬，已不再是全盛之态。
三百丈外，虫主残躯正在重组。
沥青脓液裹着星尘碎屑，在日轮轰出的创口处凝成晶化铠甲。
“进化...有趣。”
“阳耘，天基阵列。”
“领旨！”
指挥所突然射出猩红光束，穿透云层的刹那，半空的悬浮炮塔齐齐接受指令。
虫主千足深深刺入冻土。
冰原开始震颤，不是源于恐惧，而是成百上千根晶化神经索破土而出。
道道粒子束坠落，轰击在虫主甲壳上。
阳炎在纯粹的能量洪流中，化为光之人形。
日轮每一次旋转，都牵引天基炮火修正弹道。
虫主则挥舞着汲取地脉之力的晶化触须，将粒子束折射成漫天极光。
“陛下！”阳骨突然撕裂通讯频道的静默。
“熵值突破临界点！”
阳炎鎏金瞳孔闪烁，日轮纳米砂突然改变共振频率。
虫主刚进化出的反物质腺体被精准气化，能量随之失衡。
冰原在寂静中崩裂。
当烟尘散尽时，帝皇的龙袍尽毁，却又不断修复。
日轮只剩残缺的月牙形弧刃。
忽然间，沉重心跳声传来。
一股不安的情绪蔓延。
什么？
雪域战场之上，除了这道境虫主，还有什么能让自己不安的东西？
日轮残片还插在冰层中嗡鸣震颤，金砂葫芦的纳米虫群突然集体僵直。
不是能量枯竭的停滞，而是所有机械单元在法则下的臣服性死机。
阳耘机械瞳孔自动切换，却看到毕生未见的恐怖景象。
那道目光穿透云层时，雪域高原的极光凝固成绞刑架的形状。
“陛下！护甲突破临界值！”
“精神冲击，不...那是更高维度的威压！”
“启动精神力防御阵法！”
吼声从通讯器炸响，但阳炎已听不见了。
一切声音停滞，阳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龙袍残存的仿生纤维正在碳化，裸露的机械外骨骼表面泛起青蓝色锈斑。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腐蚀，而是构成金属本体的原子在莫名力量下自发衰变！
“解析失败...解析失败...”
脑机接口的警报声响起，随后逐渐扭曲成哭嚎。
中枢智脑，堪称是枭阳国的灵网。
引以为傲的量子计算中枢，此刻疯狂刷过乱码。
每一串数据流都在描述同一种结论：不可观测、不可解析、不可名状。
他试图抬起日轮残刃，却发现连纳米虫群都在战栗。
这些绝对服从的死物竟然在抗拒主人意志，拼命朝着相反方向蜷缩！
冰原在溶解。
不是高温熔化的流淌，而是物质存在形式被强行篡改。
阳炎脚下坚如玄铁的永冻层突然变得透明。
他看见冰层深处倒映着亿万颗复眼组成的星云，每只瞳孔都烙印着自己的机械心脏结构图。
鎏金瞳孔的滤镜层层碎裂，最后赤裸裸撞上那道目光的本质。
神境？！
“陛下！”
阳骨嘶吼着掷出备用能源舱，却在半空化作量子尘埃。
日轮残刃在最后一刻自动护主，纳米砂凝聚成薄如蝉翼的屏障。
“认知...污染。”
帝王永不颤抖的金属指节此刻痉挛般扣进冰层，试图用物理接触确认世界的真实性。
但指尖传来的触感不再是寒冷，而是某种粘稠的、活着的虚无。
天空裂开了。
阳炎看着雪域苍穹像劣质投影般闪烁，星光扭曲成神经索的形状，而那道目光就藏在所有规则的褶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