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手掌缠着脏兮兮的布条,隐约可见渗出的血迹,明显是受了伤却未得到妥善处理。
“动作轻点,对,就这样...”
赵明辉全神贯注地指导旁边的医童,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这孩子爹娘都死了,我们得...”
话未说完,他一抬头,正好对上江临的目光。刹那间,赵明辉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手中的绷带掉在地上。
“江...江大人?!”
医棚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医者和病患都望向这个全身雪白、戴着奇怪面罩的人。
江临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大步走到赵明辉面前,一把抓住他受伤的手腕。
“怎么回事?”江临沉声问。
赵明辉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下官...不小心被病人抓伤了...不碍事...”
江临不由分说地拆开那脏布条,露出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伤口边缘已经发炎红肿。他心头一颤——这分明是被严重感染的患者抓伤的!
“为什么不处理?”江临的声音陡然提高,“你知道这种伤口感染会要人命吗?”
赵明辉苦笑:“消炎药...不够了。得先紧着重症患者...”
江临二话不说从系统空间取出医疗包,动作粗暴地拽过赵明辉的手,先用酒精冲洗。
剧痛让赵明辉倒吸一口凉气,却硬是咬着牙没出声。
“忍着点。”江临的声音缓和了些,“接下来是抗生素药膏。”
当药膏接触到伤口时,赵明辉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江临注意到他瘦得颧骨凸出,眼下两片青黑,显然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大人...”赵明辉虚弱地笑了笑,“您怎么来了?”
江临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李文忠:“去找些干净水和食物来。”又对赵明辉道,“把这里的情况详细告诉我。”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江临一边为赵明辉处理伤口,一边听他汇报疫区近况。随着讲述深入,江临心中的震惊越来越甚——
赵明辉不仅记住了每个村落的病患人数、死亡情况,甚至能说出大部分重症患者的姓名和家庭背景。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变卖了自己的玉佩和朝服上的金线,私下购买药材。
“...所以下官斗胆,将方便面配额减半。”赵明辉指着账册上一行数字,“省下来的银钱买了这批艾草和黄连...”
江临猛地抬头:“方便面配额减半?”
“是...”赵明辉有些忐忑,“按朝廷规定每人每日两包,但下官发现有些灾民转手倒卖,就改为一包。省下的钱...”
“你做得对。”江临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赞许,“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赵明辉怔住了,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肯定。他低下头,声音突然哽咽:“下官...惭愧。若能早些采取措施,或许不会死这么多人...”
正说着,医棚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妇人抱着婴儿冲了进来,哭喊着:“大人救命!孩子...孩子没气了!”
赵明辉像弹簧般跳起来,顾不上手上刚包扎好的伤口,一把接过婴儿。
那孩子最多两个月大,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让开!都让开!”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医棚外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只见白发苍苍的戴思恭大步冲了进来,身上的防护服已经磨得发白,面罩上满是水雾凝结的痕迹。
他刚要开口,突然看到全副武装的江临,顿时愣在原地:“师...师父?!”
“先看孩子!”
江临沉声道。
戴思恭这才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赵明辉身边。
他只看了一眼婴儿青紫的小脸,就厉声喝道:“天花引发的窒息!快拿热水和干净布来!”
“让我来。”
江临上前一步,从赵明辉手中接过婴儿。
他的动作轻柔却坚定,左手托住婴儿的胸腹,右手在背部轻轻拍打,同时从系统空间取出一个微型吸痰器。
“戴思恭,”
江临头也不抬地说,“为师教你海姆立克急救法。”
戴思恭眼睛一亮,立刻凑上前,连呼吸都屏住了。
医棚里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江临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