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婉深深皱眉,双眼微眯,再问:“所以,从一开始,你便没信过本宫?”
见顾惜颜只侧颜冷笑,不答一语,其意不言自明。便摇头叹道:
“好聪明的女子,也十足的自以为是。不过……你只勉强说对了一半。你为本宫寻回‘铁绝令’的确不会立即获得自由身。好剑尚需千锤百炼,辅弼良才之难寻,尤胜神兵。本宫惜才,为玉汝于成,故会多设磨砺,以做考验。但本宫要成大事,也不屑这小子的男儿身,无论为你还是为本宫,时机一到,本宫便会重塑身躯。至于这幅肮脏身子,一把火烧了,才算干净!到那时,你自会感激本宫,让你有了舍小情而问天道的超绝心境。可惜……”
她微微侧身,望着殿外黑夜中的层层山影,好似心中勾勒的万里江山无一人可并肩,颇为惋惜得说:“痴女庸才,如此冥顽不灵。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便只有舍弃一途啦。”
说罢,抬起手掌,朝着顾惜颜的面门便轰然击去。
逼命之危下,顾惜颜的脸上却无半点惧色,或许在她眼中,此时抬掌轰来的并不是妖妇南宫婉,而是与自己历劫磨难才携手恩爱的情郎——白诺城。
她只是怔怔地望着,虽知赴死无疑,心中却无比矛盾。一面希望“双绝情蛊”能当即应验,至此二人同埋废观、共赴黄泉,做一对忘川鸳鸯,以免遗祸天下。一面又期望“双绝情蛊”乃是先人谣传,纵然自己殒命于斯,不能唤醒白诺城,也希望他好好活着,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有神识恢复、安度此生的机会。
“谁?!”
最终,掌风并未落在顾惜颜的颅顶。
南宫婉忽然转落为扫,一掌轰踏几乎最后剩下的半面残壁,屋顶瓦片、横梁如雨一般落下,尽数被南宫婉的掌风击碎。飞扬尘土中,她四下张望,怒气冲冲得吼着:“当今世道,送死也要赶趟么?给本宫滚出来!”
顾惜颜闻言一凛,忙凝神静气,四处张望,可哪里有人?
南宫婉却是始终满脸警惕的在原地打转,嘴里好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什么人的当面质问,那模样真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什么‘提灯人’?本宫没听过,也没见过。”
顾惜颜看她明明是自言自语,模样姿态又像是在与什么人对答质问似得。可周围明明毫无声息,莫说人了,便是乌鸦蟋蟀也早都吓跑了。若非那人的修为达到了远远高出南宫婉许多的境界,否则她至少能感受得到一点动静,可偏偏什么也没有……她脊背冷汗直流,心中发毛,心想难道南宫婉能与冥界幽魂恶鬼交流么?
“他疯了?还是入了魔?”
不知何时,段新初竟然醒了过来。他用力抬头,看着往日的仇人,口中吐出的竟然是女声,也惊得瞠目结舌。
顾惜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也毫无头绪。
正在她二人惊骇之时,南宫婉忽然仰头呲笑:
“本宫知道啦!原来你根本不在左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世,竟然也有人能练成这‘千里飞魂剑’的绝技。你便是聂云煞么?你有这等修为境界,在如今天底下,当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若是遇着凡夫俗子,凭这一手绝技,杀人于无知无感,自是有死无生。可……你遇到了本宫。而且,本宫今日心情坏极。”
紧接着,只看她手中捻着奇异法决,却又不是上次那一门“青冥摄形阵法”。忽然间,只看从她陡然合十的掌中,绽放出一道耀眼豪光。
豪光入眼,好似飞针刺入,剧痛无比,段新初忙伸手捂住双眼。饶是如此,也被双目中传来的剧痛折磨得满地打滚,口中发出荷荷的痛苦呻吟。可这次顾惜颜无论双眸多么难受刺痛,也目不转睛地坚持忍耐着,希望能破解阵法玄妙。可就在豪光远远荡开之后,诡异的一幕便发生了。
那些原本倒塌破碎的仙神造像忽然就像活了似得,不唯碎成残块散落四周的,就连那些原本埋在土中不知多少年的,竟然都飞了起来,诡异的重新汇聚再一次,拼凑成了完整的石像。紧接着,地上碎裂的瓦片,断裂的柱头……也都一一倒飞而起,重新汇聚成一座完整的三清殿来。簇新的样子,仿佛能闻到刚刚刷过的朱漆味。
顾惜颜忍着剧痛按着方才的记忆伸手摸索,果然摸到不远处的残碎瓦片。“果然都是幻像。”
只看恢复崭新的三清神像忽然眉目灵动,风飘衣袖,宛如活了过来。三清仙尊口颂仙诀,并指齐点,共指南宫,南宫婉凝三神于一体,陡然昂首指天,一道笔直精光直窜九霄。击得乌云流散,皓月明山。
“‘谁言仙宫无绝阵,玉阙三尊葬一人!’本宫以这‘大罗生阵’杀你,当今此世,你该算首等殊荣了!”
“哇!”
然而原本姿态嚣狂的她忽然仰头呕出一口鲜血。周遭的幻象亦陡然崩碎,眼前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