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尖轻点跃入卦象中央,道袍下摆扫过的沙地瞬间结晶,形成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重叠的琉璃阵图。
丹田中的铜钟突然自鸣,声波震得周身阴阳鱼尽数破碎。
吴长彦瞳孔里的青光暴涨,看见每个墨字碎裂后都露出更细密的金色小篆——那些失传的方士秘录竟藏在笔画夹层中。
当他伸手触碰某个\"炁\"字时,整条手臂突然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裹挟着星辉的液态青铜。
湖岸的垂柳无风自动,叶片相撞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吴长彦跟着新悟出的禹步方位腾挪,落脚处的地脉传来绵长的龙吟。
第三十九步踏在坤位时,怀中龟甲卦盘自动飞出,将正在消散的阴阳鱼尽数吸入蜂窝孔洞。
\"开!\"
随着一声清喝,龟甲孔洞中喷射出七道气柱。
这些裹挟着青铜蜉蝣的炁流在空中组成二十八宿炼体图,吴长彦的脊柱突然发出竹节拔高的脆响。
他反手扣住命门穴,竟从皮下扯出一串青铜色的玉枕关窍模型,那些精细到毫厘的经络穴位正与星空遥相呼应。
岸边礁石开始渗出朱砂色的液体,在吴长彦第七次运转周天时,这些液体突然凝聚成八个与他等高的水人。
每个水人体内都流转着不同的拳意——太极的缠丝劲在水中化作螺旋纹路,八极的顶心肘激起细密气泡,形意的三体式让水面结出冰霜。
\"来得好!\"
青年大笑震落发间凝结的夜露,腾空时道袍鼓胀如满帆。
他分水踏浪与八个水人战作一团,指间流转的已不仅是武术招式,更有青铜器上的祭祀舞仪。
当太极拳的云手遇上水人的形意劈拳,迸溅的水珠竟在半空烧成紫色火焰,将沙滩照得宛如白昼。
子夜时分,吴长彦突然收势凝立。
八个水人轰然坍塌,在地面汇成不断变换的洛书图案。
他弯腰掬起一捧泛着铜锈的水,看着倒影中自己越发清晰的青色瞳仁:\"以战养炁,这卷轴竟是活的。\"
《炁体源流》突然无风自动,末页的\"炁尽人亡\"四字渗出猩红雾气。
吴长彦并指抹过眉心,天眼处裂开一道细缝,看见每个朱砂字背后都连着青铜锁链,直通湖底某个被二十八具青铜棺环绕的祭坛。
\"想噬主?\"
他冷笑一声,将青铜剑格按在卷轴中央。
剑格缺口突然伸出无数青铜菌丝,与朱砂字迹缠斗撕咬。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卷轴上的红雾已被压制回字迹内,但那些青铜菌丝也变成了暗红色。
吴长彦盘坐在渐褪的星辉里,任由初阳将周身青铜光泽染成赤金。
他摊开掌心接住一片被拳风削落的柳叶,叶脉间游动的已不是晨露,而是凝成液态的先天一炁。
当这片柳叶飘落在《炁体源流》封皮上时,整个湖岸的蟋蟀突然齐声发出编钟般的鸣叫。
沙地上的琉璃八卦阵开始渗出水银状物质,沿着吴长彦打坐的轨迹缓慢流淌。
他后颈的青铜卦象不知何时蔓延至耳后,在日光下呈现出龟甲灼烧后的裂纹形态。
丹田中的铜钟自鸣声越来越急,每次震荡都会让周身三丈内的光线产生细微扭曲——就像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正透过这口钟观察人间。
晨雾漫过湖面时,吴长彦的体温已将方圆三丈的露水蒸成青铜色薄烟。
那些裹挟着星辉的液态内劲在经脉中奔涌,每一次周天运转都让丹田里的铜钟多出一道雷纹。
他忽然并指成剑点向膻中穴,指尖迸发的劲气竟在半空凝成三足鼎的虚影,鼎腹铭文正是昨夜参透的《洪范》残章。
\"开山!\"
随着低喝,青铜鼎虚影轰然砸向湖面。
平静的水域霎时裂开百丈沟壑,露出底部斑驳的青铜祭坛。
那些沉睡的二十八宿棺椁突然震颤,棺盖缝隙里渗出朱砂色的雾气,却在触碰到鼎影的瞬间如遭雷殛,缩回成扭曲的甲骨文字。
吴长彦收势时,裂开的水幕并未合拢。
他瞳孔里的青光穿透三十米深的水体,清晰看见祭坛中央的凹槽与自己怀中的青铜剑格完全契合。
丹田铜钟突然发出裂帛之音,震得他耳后蔓延的青铜卦象渗出两行血泪——那血珠坠入湖水竟化作活灵活现的应龙,绕着祭坛游弋三圈后轰然解体,散作满湖跳跃的刀币光影。
\"吴先生!\"陈海峰的喊声裹着战术靴碾碎贝壳的脆响。
这位特勤队长在五十米外就再难近前半步——吴长彦周身三丈已成炁场禁区,漂浮的青铜色雾霭里游动着《黄庭经》的篆体残章,每粒水珠都在演绎不同的拳法路数。
青年转身时,道袍广袖扫过正在愈合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