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奕荷轻叹一声,扇着扇子转身离去:“只是不要太亮了,太亮了就有人不高兴了。”
又道:“他在楼下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钱奕莲笑了笑,跟了上去:“善恶难辨,他说的对。”
……
花愿与知耿出了星泽,路上又买了两袋龙眼蜜饯。回到书院小楼的时候已经快要亥时过半了,大家都回来了,林温与李夜辰的房间灯刚刚灭去。
花愿和知耿轻手轻脚地上楼拿了衣物,下楼时外面竟刚好下起了大雨。
“哗啦——”,最后一桶水倒好,花愿解了衣物坐进去,知耿也刚刚好坐下。
“呼,舒服呀。”
浴室水雾弥漫,花愿偏头看去,知耿将毛巾搭在脸上,仰头半躺着。
锁骨上那处蝴蝶形状的胎记裸露着,因水热而微微泛红。
去了人那么多的地方,听了那么多嘈杂的声音,做了那么多有趣无趣的事情……可只要一静下来,自己果然还是会想起。
……
与知耿互道晚安后,花愿回了房中,没有点灯,只是静默地在床榻边坐下。
纳戒微光一现,一枝桂花被花愿握在了手中,还残存着悠悠清香。
他想起今晚的那句,“我也会,永远会。”
过往冲破枷锁,在回忆中与之交叠——
街坊路人:
“这白秋就是个恶毒至极的白眼儿狼!”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
“没错!白家那场火就是那死孩子放的!这个小恶魔亲手烧死了自己的养父母,而且他养母都已经怀有身孕了啊!”
“可是警方不是说了是意外吗?”
“怎么可能!白家其他人都出来作证了,白先生夫妻二人明明待他极好!你瞧,这网上发的照片里都是给他买的东西,带他去的地方!”
“那照片里这孩子怎么看着不高兴呢?”
“他脑子有问题呗!领养院都出来作证了,这孩子天生性格有缺陷,白先生能选他都是他的福气!他居然还下此毒手!”
“会不会真相其实不是这样,那火就是意外呢?”
“不是我说你啊大兄弟,你动脑子想想。他养父母对他那么好,怎么会大晚上让他一个人待在外面呢!那火怎么就没烧到他!所以肯定是他蓄意杀害!”
“可是……”
“没什么可是!难道你是在帮那白眼狼说话吗?!”
一双双目光盯来,路人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摆手:“啊额没有没有,我就问问,就问问。”
“哼!说话注意点!”
“唉!你们快看那边,是不那死孩子!”
众人看去,垃圾桶边上,两个孩子正在踩刚捡的瓶子。感受到注视,两人抬起头来。
“是白秋!”
“真是那死孩子!”
“白眼狼去死啊!”
一道道怒喝声响起,耿秋咬了咬牙,重新低下头,他将踩扁的易拉罐捡起,放进陈愿拎着的蛇皮袋里。
“还捡!!你这种恶魔连垃圾都比不上!”
“就是!怎么没饿死!!”
“真晦气!再不滚我他妈打死你!”
耿秋握紧拳头,继续去翻垃圾桶,陈愿气得转身想要骂人,却被耿秋拉住。
“哐!”第一个饮料瓶砸了过去,瓶中还有一半的饮料,打中耿秋后撒了一地。
众人安静一瞬。
却只见耿秋慢慢转身,捡起地上的瓶子,将剩余的饮料倒干净,又把空瓶放进蛇皮袋。
于是,怒骂声更盛了,一个个满的、空的、没盖盖子的瓶子砸了过去,混在其中的还有石头石子。
耿秋一手拉住陈愿,将他挡在自己身后,一手捡起地上的瓶子。
直到“啪啦!”,清脆的一声,一只啤酒瓶四分五裂地落在了地上。
陈愿一下挣开,绕到前面,捧起耿秋的脸颊:“耿耿!”
入目是半张脸鲜血淋漓。
人群寂静一瞬,随着一个小孩丢出石头:“爸爸妈妈说你是坏人!坏人该打!”
瞬间,谩骂声再度响起,瓶子扔没了,开始扔各种垃圾。
开始那个男人走上前,抬起脚就准备踢下去。
耿秋连忙把陈愿推开,“哐啷!”,自己被踢到肚子,狠狠撞在垃圾桶上。
耿秋咬牙,抬起眼。眼眸中,暴怒,压抑,阴冷,憎恨。他死死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张面孔都被牢记。
耿秋怒吼:“打呀!!你们接着打!你们今天要是打不死我,总有一天,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去死!!!”
“耿耿!”陈愿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想去扶耿秋。
“好啊!!大伙都听到没有!!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人群一拥上前,耿秋怒目而视,没有丝毫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