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最先感受到的是疼痛，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食骨髓般。
四周一片漆黑，花愿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在一处长方箱中，他的右手臂没有知觉，腹部好像空了个大洞一般，浑身都痛到让人失声。
花愿抬起左手臂，咬紧牙关，疼痛似乎麻木了他的感官，他一拳一拳锤在木箱上。
尘土泄落，呛得他不停咳嗽，喉咙咳出的音节就像坏了的老风箱，腹部被带动疼得痉挛。
终于，他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铁锹铲开一层层泥土，刮到箱盖上的声音。
花愿努力抬手，再一次锤在箱盖上。终于，箱盖被人撬了开来，外面的光亮淌入的那一刻，刺的眼睛生疼。
眼前的景物慢慢聚焦，外面是阴天，花愿眯着眼看向打开木箱的人。
是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把他拉出木箱，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花愿捂着肚子对上男人的目光，却只见那人痴呆的模样，拿着铁锹看着自己一脸好奇。
身上的疼痛随着他的起身更为明显，他不禁低头看去，顿时瞪大双眼。
他的腹部近乎要被腐烂咬穿，血痂凝结在了整套衣物上的各处，右臂的伤口也已深可见骨。
“我……”花愿被自己的状态惊地说不出话。
那中年男人也看清了他身上的伤，吓得连忙跑开了。
花愿苦笑，他想到了什么，又忘掉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对了，阿愿，阿愿在哪？！”花愿踉跄着回到木箱坑边，俯身看去，那木棺中并无尸身，他才松了口气。
“阿愿，你在哪啊？”疼痛终于折磨地他无法站起，他只能独自低喃。
花愿此刻身处一座小土坡上，四周光秃秃的，土坡下有条小路通往村庄。
身后脚步声渐近，似乎有人朝他跑来，花愿连忙回头，就看到了那个刚刚把他挖出来又被他吓跑的男人。
男人手中抱了许多瓶瓶罐罐，一股脑倒在了花愿面前，一边阿巴着不知说了什么。
他低头拿起瓶子看了看，好像是药，一时有些愣神。
那男人见花愿不动，急得拿起一瓶就往花愿手臂上面倒，是酒精。
“我靠！”花愿疼得眼泪都被逼了出来，他猛地缩回胳膊，痛苦地咬紧嘴唇。
男人也被吓到，酒精撒落一地，满脸愧疚，坐在地上和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你是谁？”花愿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这人是为他好，但怎么看都像没脑子一样。
那男人摇了摇头，似乎对花愿刚才的问题很迷茫。
这时，土坡下的小路上走过一个扛着锄头戴着竹编帽的老大爷，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往坡上看去。
“他是俺们村滴守村人，王亮。”说着，那老大爷拿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脑阔有问题。”
王亮见有人为自己解释，连忙点头。
“小伙子，你哪儿来嘚？”那大爷眯起眼睛，仔细看向花愿，忽然他瞪大眼睛，猛地向后退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锄头被他握紧了挡在身前。
“你活人还是死人！”
花愿扯了扯嘴角，说实话他挺无语的，自己这样的也不怪别人会害怕。
“活的，快死了，帮我一下？”
花愿想着，也许是他忍痛说话表情有些狰狞了吧。那大爷吓得要死，转身连滚带爬地就往村里逃，还不忘大声嚎叫着，“有鬼啊！”。
王亮看着大爷逃走，有些疑惑，毕竟在他眼中，能说话就是活的。
花愿微微移动，侧身看向王亮，“你……有没有在附近看到别人？”顿了顿，又补充道，“和我情况差不多的。”
王亮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难道那两个家伙没把我和阿愿埋在一起吗？”
花愿捂着手臂爬起身，一弯腰却是肠子都险些掉出来，他又只好改做捂着腹部。
他目光焦急地四处看着，声音沙哑地难听：“阿愿！阿愿？”
他拖动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往前走着，他不相信，这个土坡上只有这么近乎荒凉的两个人，一定，阿愿一定在。
“阿……”终于，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一个踉跄倒地，昏死过去。
王亮连忙上前，搭着花愿的胳膊把他架起来，着急地往村里赶去。
不知过了多久，花愿悠悠转醒，他睁眼，就见一盏老旧的煤油灯挂在土石墙上，这房屋构造，怎么有些熟悉。
王亮见花愿醒来，立马凑上前来。
花愿动了动，被王亮扶着起身，他发现自己的手臂、腿、腹部还有脑门都被缠好了纱布条。
王亮又去端来一碗水，递给花愿。
花愿微微一愣，接过那缺了一个口的陶瓷碗，有些感激地看了王亮一眼。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