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絔却是忘了这一着,当年说那些话出来是为了震慑匈奴独孤氏所带来的那三千精兵,如今年过境迁,谁曾想这朱有名居然记得牢靠。
此时,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大壮牛也是一脸发怔,他不曾想小小的偷盗,竟会有如此严重的惩罚。他看着眼前这些人,又看了看身旁瑟瑟发抖的冉飞云,于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娘的,想要你家牛爷死,得先看看各位有没有如此大的本事。
眼见事态越发的难以控制,崔百醇连忙站了出来。
“冉大哥,切不可轻举妄动啊。小小的偷盗,如何犯得上杀人。偷了多少,教之将空隙填满便好了。”
“那岂不是愧对了当年十八位兄弟所启的誓言?”朱有名一声大喝,道:“当年承蒙魏起兄弟带来诸位,又有独孤兄弟不吝钱财慷慨资助,还有客死的灵星儿等兄弟姐妹。咱们如此轻易放过,岂不是对前人的不尊,对邪恶的容忍?”他越发说得慷慨激昂:“并且冉飞云已不是第一次行盗,而是屡教不改,犯上作乱,今日,甚至还动起了大伙的青麦,那可是乡亲们过冬的依赖,倘若不重罚,今日有一个冉飞云,明日便会有十个,百个,如此一来。待寒冬落雪的时候,咱们大伙就都只能等着饿死了!”
“是啊是啊!”
“是该重罚!”
“不然不足以让人引以为戒!”
大伙一阵附和,更有甚者,更是小声的议论起了处罚的方法。
“那你说该当如何?”崔百醇也是有些愤怒了。
在十八寨生活了如此多年,大壮牛一直是他唯一的挚友,虽然两人一直嘴上吵闹,但也只有大壮牛才能和他聊得来。
“放逐!咱们建起这桃源,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如今方才有些起色,便有猖狂的偷盗小贼,像这样的人,即使不杀,也需放逐才能使之服众!”
冉絔只听得一头雾水,万想不到这事情能变成这样。他多想今天没有去巡视,巡视的时候没有发现这群小孩,发现的时候这群小孩没有偷吃青麦,追赶的时候没有选择最近的冉飞云。但是时间不能倒退,他只能骑着虎,硬下。
“大牛,既然你不知教导,这孩子又生性顽劣,咱们这里便容不下他了……”冉絔话还未说完,大壮牛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外面是什么样子?大壮牛记得,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些禽兽一样的胡虏骑着飞马而来,手中扬着锋利的刀子,见人就杀,逢人便砍。烧房,抢劫,奸淫,杀人,吃人。对,那些蛮夷竟然还会吃人,就像是吃牛羊猪肉一样……
“冉大哥,他还小啊,到外面去,他活不了啊……”说着,这黑铁塔竟是哽咽出了眼泪。
听之见之,此时的冉飞云便只有悔恨,当大壮牛跪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里除了心疼便只有心疼。
冉絔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此时民心所向,他一介凡夫俗子,是无法无能无力去反抗的,他现在就仿佛是一具躯壳,被身后这民声逼迫着站在人前,发号施令。
“杨道长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人群便让开了一条小道。
杨道长缓步而来,身旁是冉平扶着他。
“杨道长。”大伙一一行礼,他只是将手僵硬的摆着,脸上遍布风霜,他老了。
“冉兄。”
“道长受累。”冉絔也是连忙行礼。
人人都知道杨半仙在青松寨开办学堂,这十八寨初生的孩子全在他的教导之下念书识字,他不取分毫,有余粮的便奉些粮食,没有余粮的,也能光明正大的坐进学堂。如此丰功伟绩,十八寨又有何人胆敢不尊敬,不敬仰。
“贫道都听说了,听说你们为了些牲口,为了些粮食,为了些不足道的东西,要把孩子杀死,要赶出十八寨?”
他站在冉絔身前,只逼得冉絔面红耳赤,头颅越压越低。
“道长,你来了正好,正好给乡亲们一个说法,这大壮牛,不会教导,纵容这孩子肆掠偷盗,真是大罪过也!”朱有名叫嚣道,附和他的人也是连连出声。
“有名啊。”杨半仙奋力的回过头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呐,这孩子年纪尚小,大牛又是粗人,自然不会教导,所以才酿成如此祸事。”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十八寨的人们。
“当年咱们一同来此,家家都是穷困潦倒,人人都是面黄肌瘦。甚至都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用来入睡、避雨。如今,咱们有房有屋有田地,又有牲畜,又有余粮。这些,都是咱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但是咱们也不要忘了本,当年,是大壮砍来柴禾,打来野物。你们有谁,敢拍着胸脯说没有得到过大壮的帮助吗?咳咳……咳……”杨半仙一阵咳嗽,却不管不顾道:“你们有谁的家里没有大壮砍来的木头用作梁木?”
“今日你们咄咄逼人,全然忘了这汉子的好。冉飞云是他领养的,这孩子来十八寨晃悠多少岁月,是大壮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