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巡田的时候,听到一些人居然在说粮食不好吃,倒了喂给猪,猪也不吃。”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听见的...”于大河让身边的人出来说。
说完开会的原因,投票决定是否开大会。
隔壁村的村支书张明在看着他:“队长,我多问一句再投票,你是不是因为你女儿于小椒,才想批评那些小年轻的?”
原本有好几个已经举手赞同了,因为他都慢慢把手放了下去。
于大河眼神冷淡,这家伙问的出来就说明早就听过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了。
“在这里我先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其次才是我女儿的父亲。”
他的话停顿了一会,仔细看坐着的他们是什么表情。
“首先我作为队长很庆幸能看到同个大队的民众珍惜粮食,居安思危”
于大河把“庆幸”两个字特地加重。
“接着,我更庆幸我女儿智如孩童,心比明珠。我是从旧社会里啃树皮,吃草根侥幸活下来的,除了在坐的年轻人,你们有哪个没当做地主的长工?工厂里的包身工?码头的拉货郎?”
会议室里大家低着头不说话,坐在后面佝偻着身躯的老头用粗糙如枯木的手默默擦掉眼泪。
于大河想起年轻时的苦难,说话掷地有声:“哪怕被嘲笑是傻子的,不是我女儿,是其他人,我也要说句公道话,吃得饱就要看得远!”
于大河永远也忘不了在工厂里当包身工的日子,日夜哐当作响的机器,斩断人手带着红白碎肉也在继续翻滚的碾刀。
他的妻子因为是包身工被工头抽打,治伤不及死了,因为是包身工,打死她的工头第二天继续上班打人,因为是包身工,连裹尸的草席都只有可怜的半截。
因为他们是包身工,妻子死了他饿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因为他们是包身工,死了也要葬在工厂的后山,做鬼都逃不出那炼狱般的工厂。
在后座擦眼泪的老头是村里的老村长李二泉,岁数太大让位给了年轻人。
但村里人还是很敬重他。
“这个会该开”老人开口,这事就默认不用投票了。
张明在跟着点头:“李老爷子说的对,那就开会哈哈...开会。”
杨聪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是个墙头草。
出去之后杨聪见到了来登记工分任务的虞伯钧。
“诶,你知道不今天有人在背后说小椒的坏话。”
虞伯钧皱了皱眉:“谁这么闲?”
“大河叔没说,但他们都听见了”杨聪抱着手瞅了一圈:“等会中午还得开会,不过他们决定以教育为主,不批评不点名。”
不批评不点名?那就是他得自己找出来了。
开会的时候人很快就到齐了,毕竟是饭点。
浪平村生产大队的民众男女老少全算在一起有将近两百人。
饭堂里肩膀挤肩膀,脑袋对脑袋的都在认真听几个领导轮流发言。
到了张明在,下面的人要么扣手指、要么小声聊天。
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张明在要资历没资历,要担当没担当,有功他冲先,有劳集体在。
“妥妥把那些名字都记下来,等我分东西的时候再提醒我。”
狸娇娇也知道了是谁在背后说她坏话。
等明年饭堂也没粮看这群人是嘴巴响亮些,还是肚子叫得响亮。
这个会开完之后,饭堂的浪费少了很多。
狸娇娇再带着人去挖红薯之类的也没了异样的眼光。
“于主任,你今天还要加班么?”
方文强找准机会就贴过去和于志清说话。
“啧”于志清烦躁地瞪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肯定不加班啊,昨天睡觉前和她爸说了有人说妹妹坏话的事,今天要赶回去的。
偏偏中午下来了新材料,让她不得不加班处理。
“你要是闲就去门口帮那拉货的驴拉两把,让它歇口气。”
方文强尴尬地笑了笑,只好出去。
等明天开早会的时候,她再批评赵楠,怎么老让这个糟心玩意偷到懒了。
实在不行她就打申请,让这东西和驴一起干活。
搬多点货累死他,省的他嘴劲劲地说个不停。
虞伯钧下午和杨聪走在一起巡田,顺便让他听听是谁那么多嘴。
“你说如果我要让于志清明白我的心意,是不是应该多去她面前晃悠?”
杨聪思索着民兵队里的人给他的妙计。
虞伯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于志清不喜欢虚头巴脑的东西,你要是经常晃悠,她会觉得你爱偷懒,不干实事,玩忽职守。”
“...”杨聪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该死的...怎么忘了他还有个职位。
路上虞伯钧没听见有人聊八卦都在认真干活。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