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太郎见王卓群醒来,顿时喜形于色,凑近了些说道:“卓群哥哥,你终于醒了!你伤得好重,差点就没命了,多亏了这位爷爷出手相救。”他说着,目光转向一旁的老者,眼中满是感激。
王卓群闻言,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老者轻轻按住。“不必多礼,”老者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伤势初愈,还需静养。”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向王卓群,缓缓道:“更何况,你我之间,原是祖孙之缘,何须言谢。”
王卓群闻言一怔,心中涌起万千疑问,却见老者微微一笑,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道:“其中缘由,待我言后自会分明。如今你且安心养伤,余事不必挂怀。”
话音一落,王卓群不由一怔。他望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只觉得喉头干涩,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人家,这是从何说起……”
老者枯瘦的手指轻抚着桌沿,眼中泛起复杂的光:“你母亲的名字是否叫阿融?”
“不错,”王卓群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老人家如何知道家母之名?”灯火在夜风中摇曳,将老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看见老人嘴角微微颤动,苍老的嗓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因为我是她的父亲。”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得远处草丛沙沙作响。王卓群怔怔地望着老人布满皱纹的面容,忽然间,儿时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母亲总是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抱着他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讲述那些江湖往事。她的声音总是带着特别的温情,每当说起“笨小孩”这个名号时,眼中便会泛起既怀念又惆怅的神色。
“您就是我的外祖父‘笨小孩’?”王卓群的声音不觉带上了几分颤抖。他看见老人眼中闪过一抹水光,那历经风霜的脸上竟浮现出近乎脆弱的神情。
“看来阿融向你提起过我。”老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旧玉佩,那玉佩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原本的花纹。
“是啊,”王卓群的语气不由柔和下来,“自我懂事起,母亲就常常向我提及外祖父与外祖母在江湖中的事迹。她说外祖母的剑法如流风回雪,外祖父的轻功似惊鸿照影……”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外祖父,不知外祖母现在何处?”
“笨小孩”的身子微微一震,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他望向上空沉沉的夜色,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已经到她该去的地方去了。”声音嘶哑得像是被岁月磨钝的刀,每个字都带着难以愈合的伤口。
王卓群看见老人放在桌上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双手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痕,记录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江湖往事。月光将老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显得格外孤寂。
王卓群虽不明白其中曲折,但见笨小孩神色凝重,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他目光一转,落在身旁神色惶然的井太郎身上,只见少年眼圈泛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便放缓声音问道:“井太郎,你怎么也在这里?精灵呢?”
井太郎闻言,肩膀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精灵被那姓罗的抓走了……卓群哥哥,你一定要救他啊!”说着竟扯住王卓群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王卓群心中一惊。他虽未与罗多谋正面交锋,却早听闻过此人名号。此刻听闻精灵落难,不由诧异道:“精灵已近万能,怎会被人擒住?”他记得那日还见精灵施展神通,挥手间便能移山倒海。
井太郎在一旁沉重地摇头:“那姓罗的不知从哪学来古怪咒语,念咒时天地变色。精灵听到咒文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空洞地跟着他走了……”“笨小孩”突然插话,手指在沙地上划出奇怪的符咒图案:“你们说的定是‘活诸葛’罗多谋。此人表面是李家的军师,实则通晓邪术。”他压低声音道,“数日前我在城南见他对着古卷修行,身边还围着七八个蒙面人,想必是在修炼什么禁术。”
王卓群心头一沉。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紧蹙的眉峰。他想起精灵天真烂漫的笑脸,又想到罗多谋素来的恶名,不由握紧了双拳。若是让这等奸人掌握了精灵的力量,只怕整个天下都要遭殃。
可是……他望着上空沉沉的夜色,心中另一个身影越发清晰。陆雅云此刻身在何处?是否也落入了罗多谋的陷阱?夜风穿过草丛,吹得地上的灯火明灭不定,就像他此刻忐忑的心绪。
王卓群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胸腔中翻涌的焦灼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死死盯着眼前须发皆白的“笨小孩”和井太郎,声音因急切而嘶哑:“外祖父、井太郎,陆雅云呢?她到底在哪儿?!”
“笨小孩”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晦暗,他缓缓摇头,一旁的井太郎也沉默地垂下目光。
这无声的回应像一把冰锥刺入王卓群的心脏。他眼前瞬间闪过陆雅云清丽却苍白的脸,一股灼热的怒火猛地窜起:“是李少卓!一定是他!我要去——”
他掀开薄被,双脚刚触及冰冷的地面,正要发力跃起,整个人却猛地一僵。
不对。
身体里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