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继军在晚上八点就抵达了望潮阁。
海风裹着咸腥的气息,从“望潮阁”半开的雕花木窗钻进来,吹动了许继军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龙井。
他看了眼腕表。
在他看来,这世上有两件东西不能践踏,一是生命,二是时间!因此,他对那些没时间观念的迟到者,极为反感。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
服务生轻轻叩动房门,引着一位身穿素色连衣裙的年轻美女走了进来。美人虽美,只是容貌有些憔悴,精神状态也不佳,像是经常失眠。
这位美女,就是曾经的龙王郑沧海的女儿——郑清璇。
去年的这个季节。
郑清璇身穿世界级的名牌,开着价值上千万的豪车在大街上潇洒。那时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是无数男人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
现在的她,已然从神坛坠落。
眼底,甚至带着一丝被社会吊打后的惊惶之色。
“郑小姐,请坐。”
许继军示意服务生退下之后,将一杯新沏的热茶推到郑清璇面前,保持着一个绅士该有的优雅。
这是郑清璇第二次与许继军见面。
上一次是昨天。
昨天上午,郑清璇被一个“老板”堵在出租屋追讨父债。父债子女偿,天经地义!被逼得想死的心都有。
恰好路过的许继军,恰好认识那个老板,替她解了围。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许继军对她有恩。郑清璇是个正常人。她断然不会想到那一切,其实都是许继军的精心设计的铺垫。
她在许继军对面坐了下来,彷徨无措地跟许继军讲“许哥,昨天的事,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今天你找我来,是不是债主还在催债?麻烦你跟债主说,再宽限我几天。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还给他。”
“别这么紧张,放松点。”
为了体现自己对女性的尊重,许继军把没抽烟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盅。
随后又跟郑清璇讲“你父亲被捕之前,可是海珊市身家上百亿的龙王。他从来都不缺钱,怎么可能会欠别人的债?你有没没有想过,那个所谓的债主,其实就是欺负你无依无靠,有意刁难你。”
“我知道。”
郑清璇神情落漠地低着头。
心里一委屈,抬手抹起了眼泪“以前我爸得罪了那么多的人,现在他进去了,人家不找我报复,找谁报复?这事有理没理都得认。”
“既然你明白,那你得想办法跳出这个困境。”许继军道“刚才你也说了,以前你爸得罪过很多人,像昨天那种想报复你的‘债主’,应该还有很多。昨天那一劫,我帮你化解了,那下一劫、下下劫呢?你得找个靠山。”
“我没靠山。”
郑清璇努力克制着崩溃的情绪,抽张纸巾将委屈的眼泪擦干。
坐在对面的许继军,全程盯着郑清璇的情绪变化,看到郑清璇这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己,他是真不想把对方当棋子用。
眼下只有把郑清璇这枚棋子用好。
才能令林东凡做出妥协。
暗思片刻。
许继军狠下心来给郑清璇指路“去年,林东凡离开海珊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一张支票吗?你不要轻视自己,你在他的心里也是有一定的地位,否则他不会那样关心你。只要你把握机会,努力去争取,林东凡就是你的靠山。”
闻言,郑清璇又是一脸失落之色。
去年郑家落了个家破人亡,她走投无路,曾鼓足勇气跟林东凡表白,希望能追随在林东凡左右,但被林东凡无情拒绝。
而林东凡临走时给她留的那笔生活费,就像是一种施舍与同情。
林东凡真的在乎她?
这事连她自己都迷茫,看不透,也猜不透。
就像白居易在《夜雨》里所写的那样“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只有自己能体会。
郑清璇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有一说一“我承认我喜欢林东凡,但我已经打听过,他有家室。人家夫妻恩爱,我不想破坏他的家庭。”
“我不是劝你去破坏他的家庭。”
许继军端起茶水浅尝,润润嗓子。
又继续跟郑清璇讲“社会上那些成功人士,谁身边没有个红颜知己?你做不成林太太,但可以做他的知己、做他的朋友。你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善解人意三观正,人美心善,他其实很欣赏你。”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优秀。”
如果是搁在以前听到这些话,郑清璇也许会淡然一笑。
今时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