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薛宝珠在旧尘山谷中谋划布局的时候,宫门里的人也没闲着,至少金繁是这样的,确认四下无人注意后,他溜进了医馆那扇半掩的门。
常用的药材都被下人收整入了柜子里,他展开手中的字条,确认了一遍配方上的药材,快手快脚地取出,用油纸随意一包,系在了腰带上。
但金繁并未就此离开,而是转身向医馆深处的诊疗室走去。
他仔细查看架子上那些粗略标识的年份,试图找到当年为贾管事儿子出诊的大夫所留下的记录。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宫子羽如今对宫尚角和宫远徵的信任已降至冰点。
导致老执刃和少主中毒身死的百草萃一事迟迟未弄清楚,而涉及其中的贾管事及其家人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长老离世当夜,与他一同死在长老院中的竟是徵宫的侍卫;上元节那天,姨娘则遭到了上官浅的刺杀。
桩桩件件,背后似乎都隐隐闪现着宫尚角的影子,这让宫子羽如何不心生怀疑?
可宫子羽要入月宫闯关,他只能让金繁去抓住仅有的一些线索去追查。
金繁的衣袖扫过书架上厚重的灰尘,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堆积如山的书架上找到两年前的出诊记录。
正当他打算拿出几本仔细翻看的时候,一道阴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你在看什么?】
是宫远徵的声音。
怎么偏偏是被他发现了,这家伙一天到晚不睡觉,这么晚了还呆在医馆里干什么?!
金繁的后背瞬间绷紧,强作镇定的转身拱手低头行礼。
【我来替雾姬夫人取药。】
【呵。】宫远徵看也没看他手上呈过来的药包,平静地将右手上的烛台放到高处。
【取药需要从存放医案的架子上取吗?】
【我是想...】
【你是想查贾管事儿子的出诊记录。】宫远徵神色阴郁地截断他的话,【不必查了,我直接告诉你吧,两年前,并没有大夫去山谷出诊。】
藏来藏去的,他现在没心思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那贾管事的邻居为何要说谎?
金繁心中生疑,看宫远徵说得这么笃定的样子,想必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那份真实的记录。
【徴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想找到雾姬夫人昔日的医案,好依据之前大夫的诊断...】
金繁目光闪烁,暗暗思忖着能尽快脱身的办法。
【够了,这些废话,我不想听。】宫远徵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区区一个侍卫,不经任何请示便擅自翻阅医案,这点说不过去吧。】
金繁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他看向宫远徵的正脸,却被他如今的模样吓了一跳。
烛火在铜台上跳跃,将宫远徵的侧脸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明暗交界,他居然在笑,有些干裂的唇角扯出诡异弧度。
月光穿透窗棂,映出他眼眶下浓浓的乌青,一身打扮也不像以往那样精致。
【徴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来的正好啊,我刚刚还在想,今晚要怎么打发时间呢。】
宫远徵眼瞳漆黑,眼角蛰伏着猩红血丝,其内翻涌的癫狂让整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可怕。
不等金繁反应,那只手掌攥紧他的领口,单臂高举的动作好像在提一盏花灯,少年腕骨轻抖,居然将他扔出到门外的院子里!
金繁在空中借力翻转,落地时离宫远徵足足有七八米。
他满脸震惊的向走出医馆的宫远徵看去,发现对方呆了一下,忽然僵住了,眼神变得有些慌乱。
金繁警觉地拔出武器,右腿往后,身体蓄势待发。
果然,下一秒,宫远徵极快地闪身飞来,但他居然躲也不躲,直接伸手握住了向他而来的长刀。
黑暗中金属相撞的声音回荡,是他手上的黑金手套和金繁的刀锋互相摩擦发出的铮鸣。
金繁正想抽刀变招,却发现自己根本拔不动,好像另一侧拉着的不是宫远徵的手,而是一座无形的大山。
宫远徵反手扣住刀身,霜刃在他掌心发出哀鸣,蛛网裂纹顺着百炼钢的刀纹疯狂蔓延,当啷一声脆响后,金繁的刀居然被他徒手折断了!
这小子吃错药了吧,力气怎么会变得这么恐怖!
金繁大惊失色,侧身躲过被宫远徵重新凶狠掷出的断刃,随即疯狂后退,跃上高高的院墙。
他惊骇莫名地半蹲在墙上,观测少年下一步的动作,却发现他并未追来,而是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花架。
宫远徵抿唇,嘴巴拉成长长一条直线。
这是珠儿给他种的花,为了让夹竹桃生长得好看些,她还特意去编织了能让花朵攀附生长的竹藤。
刚刚应该小心一些的,他怎么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