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猛地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
上一刻闭眼时,窗外还是沉沉黑夜,而此刻,外间的天光已然大亮,喜鹊在树梢上刺耳地吵闹,像在嘲笑他的狼狈。
他终究还是失败了,珠儿此刻想必早已离去...少年浑浑噩噩盯着头顶鸦青色床帐,心中一片空落。
不能就这样放弃,宫远徵面无表情地想。
既然引珠儿回宫门的路子断了,那就想别的方法,他要出宫门去找她,哪怕纵马踏遍九州也要寻得芳踪,将她带回到自己身边。
她应该没有回家,更有可能是一直在宫门附近徘徊,不然不会这么快地收到立春她们的传信。
他脑中思绪如潮,撑臂欲起,动作间带起一阵锁链碰撞发出的清脆金属声响。
嗯?
宫远徵微微低头,只见那本是为珠儿精心准备的鎏金锁铐,此刻竟冰冷地系在自己的右腕上。
他的面色愈发阴沉。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的宝珠姐姐,果然是动了真气。
这下可有些棘手了...宫远徵漫不经心地反手扯动锁链,顺着微微掀起的被角去探寻另一端。
经历了这一番波折,珠儿必定会有所警惕,下次再想成功将她束缚,怕是难上加难。
或许,他该再对这锁链做一些改造?
将其做得更精巧些,这样藏在身上也更隐蔽,锁在她脚踝上时,想必也会更添几分雅致。
那就再添些花纹好了,珠儿最喜欢牡丹...花?
锦被随动作掀起,宫远徵飞速转动的思绪却骤然凝滞,因为他找到了锁链的另一端——以及被下另一具温软的躯体。
锁链的另一端,此刻正连接在薛宝珠的左手上。
她就躺在他身旁,侧身而卧,呼吸绵长,香喷喷地睡着。
许是不喜欢日光的刺眼,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缕乌黑的发梢。也正因如此,方才他竟未曾察觉她的存在。
随着锁链轻颤,透入的光斑游弋在她眼睑上,薛宝珠不禁眉心微蹙,似被惊扰,正有苏醒的迹象。
宫远徵慌乱地将被子再度盖上,人也屏住呼吸,立刻悄无声息地躺了回去。
他是在做梦吗?
昨晚上发生的一切莫非都是他的臆想?
躺在自己身边的珠儿究竟是不是真的?
感受到熟悉的抱枕回来了,一只小手搭上贴上他的心口,毛茸茸的脑袋也顺势靠了过来。
规律的鼻息拂过他略微敞开的衣领,暖意丝丝缕缕地渗入肌肤,刹那间,宫远徵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这这这这么真实的感觉...应该是真的。
软绵绵的一团就这样蜷缩在自己的臂弯里,她身上的香气浓郁而清甜,强势地占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宫远徵傻乎乎地放空了一会,轻手轻脚地拉下一点被子,再傻乎乎地看着她睡得香甜可爱的模样。
珠儿回来了,她并没有害怕他,也没有讨厌他,甚至还主动选择戴上了那副镣铐。
死囚忽逢大赦不过如此。
少年忍不住将脸埋进她发间深嗅,任由花香浸透肺腑,然后忍不住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门外忽然传来了响动,是立春和立夏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不好,这些日子她们每天都会上门来照顾‘昏迷不醒’的自己,可不能让她们打扰珠儿安眠!
宫远徵移开目光,正准备下床,却又被锁链拉住了右手,偏偏他也不舍得解开,这一耽误,两个小童的身影就已经被映射到了门背上。
他的指尖忽然被拉了一下,宫远徵一呆,垂头看向床榻内侧沉睡的珠儿——此时少女雪白的面庞仍埋在被子里,但眼睛已经朦朦胧胧地睁开了。
【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薛宝珠起床气大生,烦躁地拧着眉尖踹他的小腿。
她可不想让自家未成年的侍女目睹这样的场景,被带坏了怎么办?
宫远徵手忙脚乱,情急之中只能扯过锦被将人裹住,自己则翻身覆在她上方,长长的乌发垂落在她颈侧,激起细碎战栗。
‘吱呀——’
木门开启,立春捧着药盅探头,正撞见少年散着衣襟跪坐床沿,发尾还缠着一条丝带,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
【徴公子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叫大夫过来看看~】
立春欣喜不已,转身放下药盅就要走。
【等等!】
现在可不能叫更多人过来了!
毕竟哭了一晚上,宫远徵嗓音沙哑得厉害:【我已经退烧了,不必让人来医治。】
【可是...】立春还有些犹豫,伪装成立夏的立秋忽然拽住她的衣袖,应了下来。
【是,徴公子。】她拖着仍在踟蹰的立春疾退。
宫远徵趁机甩出暗器,乌木门轰然闭合,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