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方兰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轻轻响起。
“哥，我们…要不要回家看看？”
方平微微一怔。
他都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和方兰本就是青城的人，父母早亡后，那个家就空了下来。
后来下乡去了李家村，几年知青生涯，几乎磨灭了省城的记忆。
那个家，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看着妹妹眼中隐隐的期盼，方平点了点头。
“好，是该回去看看了。”
随后，方平便带着林天霜、方兰和李香玲，一行人动身前往省城的家。
省城的家属院，透着一股子独属于八十年代的陈旧气息。
灰扑扑的楼体，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深色的砖石。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老旧混合着生活油烟的味道。
方平带着她们，找到了那栋熟悉的单元楼。
三楼。
一个并不算高的楼层，此刻却仿佛隔着遥远的时光。
方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那钥匙表面也覆着一层薄薄的锈迹。
她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咔哒”的、干涩的摩擦声。
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沉闷的、混合着灰尘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像是对闯入者的抗议。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房间不大，地板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走一步就能留下清晰的脚印。
墙壁斑驳泛黄，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红砖。
几件蒙着灰布的旧家具，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如同被时光遗忘的故人，沉默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窗户玻璃上蒙着厚厚的污垢，让外面的阳光都显得昏暗了几分。
方兰的眼圈，几乎是立刻就红了。
她的肩膀轻轻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情绪。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很快又被灰尘覆盖。
这里承载了她童年所有的记忆，也埋葬着关于父母最深的思念。
方平心头微动，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动作带着安抚的力量。
“小兰，别难过了。”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都过去了。”
“爸妈在天上看着呢，看到我们现在这样，肯定会高兴的。”
方兰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转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哥…”
她哽咽了一下，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我想把这里…收拾收拾。”
她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期盼。
“以后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
方平看着妹妹期盼的眼神，又扫视了一眼这破败不堪的屋子。
这里确实需要好好整修一番了。
他沉吟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
随即，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黑色的，方方正正，带着一根可以拉长的天线。
是大哥大。
在这个年代，这绝对是稀罕物，更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方平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将电话举到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云龙吗？”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给你个地址，你现在带几个人过来一趟。”
“青城区，青山路家属院，3单元301。”
“有点事让你办。”
电话那头的潘云龙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恭敬，连声答应，似乎生怕方平不满意。
方平没多说，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
楼道里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快，潘云龙带着六七个穿着黑色背心或衬衫的精壮汉子，出现在了门口。
这些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他们站在狭窄的楼道里，更显得这旧楼有些逼仄。
潘云龙快步走到方平面前，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方少，您找我。”
方平指了指屋子里面，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找些靠谱的人，把这里彻底翻新一遍。”
“从里到外，全部重新弄。”
“家具什么的，也都换掉。”
“用最好的材料，钱不是问题，尽快弄好。”
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