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该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象。
但在梦境世界,在这个被诸神战争的阴影重重笼罩、天空时常被神血与硝烟染成诡异色彩的中世纪末世,一场雨,却足以让所有幸存者心头蒙上浓重的阴霾,甚至是恐惧。
这不是滋养万物的甘霖。
呼啸而过的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与衰败的气息,如同无数亡魂在旷野中尖啸??那是自然之神陨落后残留的法则碎片形成的灾风,它撕裂了天空原本就不稳固的云层,裹挟下来的也并非清澈的雨水。
窗外,灰暗的天幕下,落下的是一种粘稠、浑浊、带着淡淡灰绿光泽的液体。
它们砸在新建的石屋屋顶、铺着碎石的地面,以及那些顽强地从唐子君生命之力催生的绿植缝隙中探头的野草上,发出噗嗤噗嗤’的、令人不安的声响。
那不是雨滴,更像是某种病态生物分泌的腐蚀性体液,或是稀释了的神明腐血。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与枯朽混合的怪味,即使隔着紧闭的门窗,那味道也如同跗骨之蛆般丝丝缕缕地渗入,刺激着人的鼻腔和神经。
街道上空无一人。
多亏了德斯克,他这段时间几乎是不眠不休,带着他的工程队和招募的流民,以惊人的速度将黑城原本脆弱不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帐篷群落,替换成了一栋栋坚固厚实的石屋。
虽然简陋,却足以遮风挡雨,最重要的是,它们此刻成为了隔绝这诡异雨水的唯一屏障。
人们蜷缩在石屋之内,挤在小小的、镶嵌着粗糙玻璃或蒙着厚厚油布的窗户后面,一张张疲惫、麻木、被生活刻下深深印痕的脸上,此刻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城主的感激,有对坚固石屋带来的一丝庆幸,但更多的,
是望向窗外那灰绿‘雨幕时,无法掩饰的惊恐与茫然。
孩子们被大人紧紧搂在怀里,小脸苍白,不敢去看窗外,老人们则低声念诵着早已模糊不清的神明名讳或祖先的祷词,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深深畏惧。
谁也不知道这场由陨落神明引发的灾雨会持续多久,更不知道它最终会带来什么,是腐蚀?是瘟疫?还是...更加恐怖、无法名状的扭曲之物?
黑城中心,那座由原本的领主府邸改造而成,如今作为核心指挥所的坚固石堡内,最大的房间里却弥漫着一种相对沉静但同样凝重的氛围。
巨大的壁炉里,粗壮的橡木柴正熊熊燃烧着,跳跃的火焰驱散了从石缝中渗入的寒意和窗外灾雨带来的阴湿,温暖而干燥的空气里,飘散着松木燃烧的清香和热茶的醇厚气息。
唐子君、谭芷歆、葛丽兰朵、秦楠、德斯克、以及如同阴影般静立在角落的斯卡哈等人,都围坐在壁炉旁。
唐子君坐在主位的宽大扶手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袅袅白汽模糊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他望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眼神深邃。
谭芷歆坐在他左手边较近一些的位置,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衣裙,膝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典籍,那是精灵族的文字,她已经进行翻译很长时间了,上面记录了精灵族的一些历史和文化。
葛丽兰朵则坐得笔直,佣兵团长即使在休息时也保持着警觉,她小口喝着热茶,眉头紧锁,显然窗外的景象让她对城防和巡逻忧心忡忡。
秦楠紧挨着唐子君右手边的位置,这个位置的选择显然经过深思熟虑,她捧着一杯加了蜂蜜的花茶,小口啜饮着,脸颊被炉火烤得红扑扑的。
她似乎想表现得轻松些,目光更多时候是偷偷瞟向唐子君的侧脸,带着一丝狡黠和微微隐藏起来的亲昵余韵。
斯卡哈则如同壁炉火光投下的一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房间最昏暗的角落,她的暗影铠甲吸收了大部分光线,平静地注视着壁炉边神色各异的众人,也穿透墙壁,投向外面那被灾风与污雨笼罩的世界。
唐草和宿思?两个小丫头则是和凯蒂以及塔妮娅,肖?等人一起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她们手上拿着牛肉干和麻酱毛肚,窗外的大雨似乎让她们胃口大开。
窗外的灾风呼啸声被厚重的石墙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呜咽,反而更衬得室内这方空间的温馨。
壁炉中的火焰静静燃烧,温暖的光晕在众人脸上跳跃,却驱不散那源自窗外灰绿雨幕,短暂的平静后,沉默被唐子君低沉的声音打破。
“...这雨,没那么简单。”
葛丽兰朵立刻放下了茶杯。“我派出去在屋檐下警戒的斥候回报,这雨滴落在新铺的石板路上,会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虽然很慢,但确实在侵蚀石头,而且...空气里的那股子怪味,闻久了让人头晕恶心,有几个兄弟已经
出现轻微幻觉了。”
她的汇报让房间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德斯克猛地抬起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郁,他建造的石屋能挡住雨水,但如果这雨能腐蚀石头,那石屋的防御,还能坚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