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个营地,传来一声清晰无比的、强行咽下唾沫的声音。
铁砧城的壮汉脸色铁青,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片正在缓缓压过来的,由纯粹意志和钢铁构成的山脉。
他手下那些桀骜不驯的战士,此刻全都下意识地缩回了掩体后面,连头都不敢抬。
圣骸堡的钢铁面具男,那只眼睛里燃烧的怒火被一种更深的寒意所取代。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威胁不是来自异端信仰,而是来自一种更纯粹、更冰冷的存在本身,他握紧钉头锤的手心,渗出了冰冷的汗水。
齿轮黑手党的首领,手中的金质齿轮停止了转动,他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大军最前方那几辆明显是旗舰级的装甲指挥车,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装甲,看清里面坐着的究竟是谁。
他心中那‘浑水摸鱼”的念头瞬间熄灭,只剩下一个冰冷的疑问:
龙组...或者说,龙组背后的存在...到底想要什么?他们真的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神迹’而来吗?
沉重的履带碾压冻土的嘎吱声,引擎低沉的咆哮声,还有那仿佛凝固了空气的肃杀之气,在龙组大军于叹息隘口外精准停驻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们没有再继续靠近了,而是在距离隘口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了下来。
但那片沉默的钢铁潮汐止步不前,反而让隘口外各个营地里的空气彻底炸开了锅。
“停....停下了.....
“他们想干什么?!”
“妈的!炮口还指着我们!”
“快!把重机枪都架起来!快啊!”
骚乱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临时搭建的掩体后,无数双因恐惧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冰冷的钢铁军阵。
首领们的帐篷里,压抑的气氛充斥在诡异的平静之中,他们心知肚明,自己带来的这点力量,在龙组这支倾巢而出,武装到牙齿的钢铁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风暴中的纸船。
一旦开火,这里瞬间就会变成真正的血肉磨坊,没人想死,尤其是在新纪元即将到来的时候。
就在这混乱,猜忌,恐惧几乎要冲破临界点的时刻。
那片钢铁森林般的军阵,如同分开潮水般,缓缓打开了一个缺口。
一队人马从中走了出来。
大约十几人,穿着龙组标志性的深灰作战服,动作整齐划一,步伐沉稳,他们簇拥着核心位置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身影挺拔,步伐从容,身上是同样制式的作战服,却异常整洁,仿佛刚熨烫过,在他双肩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华服长袍。
在这满是泥泞油污和辐射尘埃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的干净,他的脸上没有废土人常见的风霜沟壑、狰狞伤疤或绝望麻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文雅的平静。
当他的面容清晰呈现在望远镜或?望哨的视野中时,各个营地里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疑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方新!是龙组的新!”
“真是他!这么年轻?!”
这份‘干净’,在废土就是最大的异常,也是最深的震慑。
在这里,每一个能活下来,还能掌权的人,手上都沾满了血和泥,脸上都刻着挣扎和狠戾的印记。
如此干净的方新,要么是躲在堡垒里从未经历风雨的废物,但这显然不可能,龙组能在废土立足就是证明,要么...就是他背后拥有的力量和庇护,强大到足以让他远离废土最底层的血腥挣扎。
这份认知,让那些原本还抱有一丝轻视或侥幸的头目们,心头瞬间蒙上了更深的寒意。
方新在精锐小队的护卫下,步伐稳定地走到了隘口外那片被各方势力营地包围,如同火药桶核心的空地中央。
他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视过周围那些简陋的帐篷,简陋的掩体,以及掩体后无数双或凶戾,或惊疑,或恐惧的眼睛。
没有扩音器,他的声音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铁砧城的裂岩首领,圣骸堡的钢心牧首,齿轮黑手党的扳机先生,还有各位在废土上叫得出名号的朋友们。”
他精准地点出了几个最大势力首领的名号或绰号,语气平淡得像在点名,却让被点到名字的人心头猛地一跳。
“我相信你们知道我是谁,龙组今天来此,只为‘遗忘峡谷深处。”方新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里面有一个对我们至关重要的人,我的目的很简单,受人所托,找到她,带走她,仅此而已。”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一片死寂的营地,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聚在这里,‘纪元诸神的痕迹,那不过是一个诱人又危险的幻影。”他微微摇头。“龙组对此没有兴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