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新站在“黎明议会”的讲台前，手中那把木剑已不再是象征??它被供奉在会议厅中央的石台上，剑柄缠着一条褪色的红布，是某个阵亡战士妹妹留下的头绳。没有人再把它当作玩具，也没有人敢轻视它的重量。
“第三项决议执行进度如何？”他问常磊，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安静下来。
常磊翻了翻平板，咳嗽两声：“禁地封存工程已完成百分之八十。双剑所在的两座钟楼遗址已被混凝土与反物质涂层彻底封闭，外部加装了七层因果干扰屏障。理论上，除非有人能同时破解‘知识穹顶’和‘守门人协议’，否则无法开启。”
“理论上？”方新挑眉。
“咳……但咱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理论之外’的东西。”常磊耸肩，“不过工程队已经在周围布置了三百个自毁节点，一旦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整片区域会在0.3秒内坍缩成微型黑洞。”
“够用了。”方新点头，“只要争取到时间就行。”
他转身望向窗外。远处工地上，铁砧城的机械臂正在吊装一座太阳能塔架，圣骸堡的祭司们则围坐在一堆古籍旁，为新教材编写宗教伦理章节。齿轮黑手党的工程师穿着油污工装，和龙组技术人员争论某种新型净水装置的设计图，吵得面红耳赤，却又在午饭时分共享一壶热汤。
这就是他选择的世界??混乱、低效、充满摩擦，却真实地呼吸着。
会议结束后的傍晚，方新独自前往北区医疗中心。那里收治着最后一批因“神谕-7”辐射泄露而受伤的孩子。他们大多失去了部分记忆，有些人连自己名字都说不清，唯有眼神中仍残留着对温暖的渴望。
他走进病房时，一个小女孩正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补过的布偶熊??和他曾烧毁的那只极为相似。
“哥哥……”她忽然睁开眼，轻声唤道。
方新脚步一顿。
她并不认识他。她的主治医生说过，她来自西北荒原边缘的一个流浪部落，从未接触过龙组高层。可她就这么看着他，仿佛早已等了许久。
“你梦见我了吗？”她问。
方新蹲下身，握住她的小手：“你说呢？”
“我梦见一个穿黑袍的姐姐，她说……你要做出选择。”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但她也说，你可以两个都选。”
“两个都选？”他微微一怔。
“嗯。”她点点头，“你可以记得她，也可以保护别人。她说，真正的骑士不是放下爱，而是带着爱继续走。”
方新的喉头猛地一紧。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这孩子体内或许残留着“失”的碎片，或许是银瞳女子通过某种方式传递讯息，又或许……只是命运本身在低语。
他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将一束野菊花放在床头柜上，柔声道：“那你好好休息。等你能走路了，我带你去看星星。听说今晚会有流星雨。”
“真的吗？”小女孩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他微笑，“我答应你的事，从来不算数。”
离开医院时，天边已浮现出第一颗星辰。通讯器突然震动，是一条加密频段传来的匿名信号：
> 【坐标更新：地下第十三层，原“静默档案馆”B区。】
> 【物品发现：编号d-937，唐子君个人日志残卷（音频）。】
> 【警告：内容涉及“终焉之刃”起源真相，建议仅限宿主本人查阅。】
方新盯着那行字，良久未动。
静默档案馆，是灰烬堡垒最早期的情报中枢，大崩塌后就被永久封锁。据说里面存放着所有被抹除的历史??政变、背叛、实验失败、人类对自己同类犯下的罪行。而B区，则是连唐子君本人都下令“永不开启”的禁区。
他本可以无视这条信息。毕竟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了人性而非神性，选择了前行而非回望。
但他还是去了。
深夜的基地如同沉睡的巨兽，走廊灯光昏黄，脚步声在空荡中回响。电梯下降至负十三层时，警报系统自动解除，仿佛认出了他的生物频率。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布满裂痕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与金属锈蚀的气息。
档案架林立如墓碑，每一份文件都被锁在真空玻璃盒中，标签早已模糊。他在B区深处找到了那台老式播放机，外形像是上世纪的录音设备，接口处还插着一根断裂的数据线。
他取出芯片碎片??那枚曾嵌入布偶熊中的残骸??小心翼翼接入接口。
机器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随后，一个熟悉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