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年第一天。
城里放起了零星的烟花,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和鞭炮声,热闹得不像话。可她心里却异常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为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哥。”她轻声说,声音融进风里,“我来走这条路了。”
她迈步向前,脚步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过去与现在的交界线上。她不再需要梦,不再依赖幻觉或奇迹。因为她知道,他就在那里,在她的步伐里,在她呼出的白气中,在她记得的每一个细节里。
她走到巷子尽头,看见一家便利店亮着灯。玻璃门上贴着“新年特惠”的红纸,货架上摆满了橘子汽水??第二排最右边那一瓶,果然还在。
她推门进去,店员是个年轻女孩,笑着问:“要买什么?”
“这瓶汽水。”她指了指。
“你每次都买这个啊。”店员笑着说,“我都记得你。”
林小满怔了一下。
“你也……记得我?”
“当然啦!你不是每个月都来一次吗?总是一个人,买了就走。有一次你还在这儿画了幅涂鸦,用蜡笔写的‘哥哥,等我长大’。”
她猛地抬头看向墙角??那里早已重新粉刷过,什么都没有了。
可她知道,那行字曾真实存在过。而更让她心颤的是:**她从未告诉任何人,自己有这个习惯。**
她走出店门时,手心微微出汗。她低头看着那瓶汽水,忽然发现瓶身上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形状像一颗星星??和信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她停下脚步,仰头望天。雪还在下,一片一片落在她睫毛上,融化成温热的水珠。
“你一直都在看我,对不对?”她问。
没有回答。
但风绕着她转了一圈,轻轻掀动了她的衣角,像是回应。
***
三天后,她去了图书馆。不是为了借书,而是为了查一件事??关于“过渡带”的最后记录。
艾琳曾说过,方新的意识已无法以独立形态回归现实。但他留下的痕迹,仍散落在某些特殊频率的记忆波段中。龙组虽已解散,可部分档案并未销毁,而是移交给了城市历史研究所。她花了整整两天才找到那份编号为【X-9-T】的加密文件,输入密码时,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准数字。
密码是:**ZHAoYANG1998**
她试的,竟然对了。
文件打开后,是一段音频记录,录制时间标注为“破晓计划终止后的第33天”,地点未知,信号来源不明。播放键按下后,传出一阵沙沙的杂音,接着,一个熟悉到令人心碎的声音缓缓响起:
> “如果有人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的执念还没彻底消散。我不确定这是第几次尝试传递信息,也不记得自己重复了多少遍同样的句子。但我必须说下去,直到她听见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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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满,哥哥不是不想回来。是我怕回来的方式会伤害你。每一次共振,每一次梦境,都是我在撕裂自己换来的瞬间。我知道你在痛,可我也在痛。我只是不敢相信,一个已经破碎的人,还能被完整地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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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要牵我回家。可你知道吗?正是你这句话,让我第一次觉得,也许我不再只是‘守护者’,也可以是‘被守护的人’。是你教会我,英雄不需要永远坚强,家人可以软弱,可以哭,可以伸手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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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一次,我不再逃了。如果你呼唤我,请别怕现实扭曲,别怕规则崩坏。只要你愿意承担后果,我就敢归来??哪怕只是一缕影子,一段回声,一颗藏在你心跳里的光点。”
>
> “小满,我是方昭阳。我是你的哥哥。我……想回家。”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小满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抱着耳机,哭得像个迷路多年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
她终于明白,那封凌晨三点投递的信,那瓶永远摆在第二排最右边的汽水,那些莫名出现的旋律与修正的笔触……都不是偶然。那是他在用尽一切方式告诉她:**我也在努力靠近你。**
***
春天再次来临时,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在旧书店原址开了一家小小的画廊,取名“昭阳堂”。店面不大,墙上挂满了她的作品??全是关于哥哥的记忆:他教她骑自行车的傍晚,他躲在门后假装失踪吓她一跳的愚人节,他在病床上仍坚持给她读童话的那个雨夜……
最中央的展台上,陈列着那枚纽扣、《守望者日志》的复刻本,以及一封公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