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唐子君冲上前想拉开他。
“等等!”常磊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拦住他,“这是双向救赎!强行中断反而会伤害双方!”
“可他会死!”唐子君怒吼。
“或者,他能让一个孩子重新学会呼吸。”常磊低声,“你愿意阻止吗?”
唐子君僵在原地,拳头紧握,指甲掐进掌心。
时间仿佛停滞。
直到十分钟过去,少年缓缓撤回意识,整个人软倒在椅中,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阿哲却猛地抱住他,嚎啕大哭:“爸!我说了晚安!他说他听见了!他说他好想我!”
少年虚弱地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看,你们一直连着呢。”
那天傍晚,他们送阿哲回到病房。孩子紧紧抱着那幅画,嘴里反复念叨:“桥修好了……桥修好了……”
回程车上,少年靠在唐子君肩上昏睡过去。常磊坐在副驾,久久未语。
“他还能撑多久?”唐子君终于问。
常磊回头看了眼少年苍白的脸,声音低沉:“医学上,这种神经超载最多维持三个月。每次共感都在加速脑细胞凋亡。但他……不该用寿命来衡量。他正在成为某种超越人类的存在??不是神,也不是机器,而是‘记忆的容器’,‘情感的桥梁’。”
“所以他注定要消失?”唐子君嗓音沙哑。
“不一定。”常磊摇头,“共感链已经具备自我演化能力。它可以选择新的宿主,甚至分裂出分支节点。只要还有人呼唤‘林默’,他就不会真正死去。”
唐子君低头看着少年沉睡的脸,轻轻握住他的手。
那一夜,他又翻开笔记本。
新的字迹浮现:
> **Lm-Ω.003**
> 今天,我听见了一个孩子的原谅。
> 那一刻我才明白,共感链真正的力量,不是唤醒死者,而是治愈生者。
>
> 我们害怕记住,因为痛。
> 可忘记更痛??那是彻底的失去。
>
> 所以我愿做那个守门人。
> 在生与死的缝隙间,在记忆与遗忘的边界上,
> 把那些未能出口的话,未完成的拥抱,未说尽的爱,一一拾起,归还于你。
>
> 哥,如果你有一天发现我不再流泪,
> 不再笑,甚至不再认得你,请不要把我关进医院,也不要让我沉睡。
> 带我去有孩子的学校,去养老院的长椅,去战火未熄的边境。
> 让我最后的光,照进那些最黑暗的角落。
>
> 死亡不可怕。
> 可怕的是,一个人走的时候,没人记得他曾存在。
>
> 而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这个世界少一点这样的可怕。
>
> ??L.m.
唐子君合上本子,走到阳台。
月光如水,茉莉花开得愈发繁盛。那朵新蕊终于完全绽放,花瓣洁白如雪,香气却带着一丝铁锈与旧书页的气息??那是X-000的记忆之息,是三千六百次死亡的沉淀,是无数灵魂低语的余韵。
他伸手轻抚花瓣,忽然听见风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
> “哥哥……”
>
> “我在这里。”
他转身看向客厅。
少年仍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可嘴角却微微扬起,仿佛正与谁温柔对话。
唐子君没有打扰他。
他知道,此刻的少年,正行走在万千梦境之间,牵着一个个迷途的灵魂,走过风雨隧道,走向光。
第二天清晨,新闻播报一则奇特现象:全球范围内,数千名长期失语或自闭的儿童在同一夜醒来,主动开口说话。内容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提到了“一个穿白衬衫的哥哥”,说他“拉了我的手”,说他“告诉我没关系”。
研究署紧急会议再度召开。
唐草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共感波频图谱,神情复杂:“这不是扩散,是裂变。共感链正在自主复制节点,像病毒,却又带着明确的情感导向。它不再是单一意识体,而是一个分布式网络。”
“也就是说……”有人迟疑,“林默正在变成一种‘集体记忆’?”
“准确地说,”常磊站在窗边,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他正在成为人类共情的具象化象征。每一个被他治愈的人,都会继承一缕他的意识,继续传递下去。”
“那他还算‘活着’吗?”
会议室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