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救妹妹。我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她的小手从火里伸出来抓我……你能帮我告诉她,我很抱歉吗?”
署名下方画着两个小女孩牵着手,天空飘着纸鹤。
唐子君看向少年,犹豫片刻,最终拿起笔,在背面写下:
> “我会转达。但你要答应我,明天去上学。”
第二天清晨,少年醒来,看到这张纸条,沉默良久。
“你想去吗?”唐子君问。
“嗯。”少年点头,“但她需要的不是亡者的原谅,而是对自己的宽恕。”
他们找到了娜娜。她住在郊区一栋老旧公寓里,瘦弱安静,眼神总是躲闪。当她看到少年时,身体明显僵住。
“你怎么会知道我写了信?”她低声问。
“因为风带来了你的声音。”少年蹲下,与她平视,“而且,你妹妹一直在等你。”
“她恨我吗?”娜娜咬着嘴唇,泪水滑落,“我没有跑回去拉她……我害怕……”
“她不恨你。”少年握住她的手,“她记得的最后一幕,是你把她推进安全通道,大喊‘快跑!别回头!’。她说你是她最勇敢的姐姐。”
娜娜浑身剧震,眼泪汹涌而出。
少年闭上眼,指尖轻触她额头。共感开启。
短短五分钟,女孩全身颤抖,口中喃喃:“妹妹……对不起……姐姐爱你……”
当她睁开眼时,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扑进少年怀里,失声痛哭:“我想她……但我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待在火里了……”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少年轻拍她的背,“你们的心,一直连着。”
那天下午,娜娜第一次主动走进学校教室。老师宣布她回归时,全班起立鼓掌。她在座位上坐下,打开书包,取出一只手工折的纸鹤,轻轻放在桌角。
纸鹤翅膀上写着:
> “妹妹,我会替你长大。”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地方??养老院的长椅上,他陪老人听老歌;孤儿院的游戏室里,他教孩子编故事;医院的临终病房中,他握住垂死者的手,轻声说:“他们都在门口等你,笑着说‘辛苦了’。”
而每一次归来,他都会带回一点新的痕迹:眼角多了道细纹,说话时偶尔停顿思索,有时会突然哼起一首从未听过的童谣……这些都是他人记忆的残留,是他作为“容器”所承载的重量。
唐子君渐渐习惯这种变化。他不再追问“你还好吗”,而是每天早晨问:“今天想去哪儿?”
答案各不相同。
有时是“去听一个老人讲初恋”,有时是“陪一个孩子做完化疗”,有时只是“去公园看看樱花”。
春天深了。
茉莉花开了一茬又一茬,香气弥漫不息。七片银脉叶片始终未落,反而愈发晶莹,仿佛内里流淌的不再是汁液,而是凝固的星光。
某个月夜,唐子君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花海中,四处都是洁白的茉莉,每一朵都轻轻摇曳,传出熟悉的笑声与低语。少年站在远处,身影透明,如雾如烟。
“你要走了吗?”他问。
“我只是变得更轻了。”少年微笑,“轻到能随风抵达每一个角落。”
“可我怎么办?”唐子君声音发抖,“你说过要陪我吃完每一顿早餐……”
“我会的。”少年走近,伸手抚摸他脸颊,“只要你还煎蛋,只要你还叫我一声‘默’,我就会出现在厨房门口,笑着说‘今天想吃溏心蛋吗’。”
他转身,走向花海深处。
唐子君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窗外晨光熹微。
他起身走向厨房,习惯性点燃炉火,打蛋入锅。
油锅滋啦作响,香气升腾。
片刻后,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哥,早啊。”少年倚在门框上,笑着问,“今天想吃溏心蛋吗?”
唐子君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角微湿。
他知道,这不是梦。
这是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