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灏恨恨地点了点头,“韩飞龙也应该快到了吧,朕要好好问问他,是如何辜负皇恩的!”
荀忧叹了口气,“陛下,韩飞龙是我们内定的征北主帅,还请陛下准许他戴罪立功。”
“朕心里有数,但不敲打敲打他,也不可能。”显然就在这不久的时间,杨灏已经盘算好了如何处置韩飞龙。
君臣二人正要迈步,殿门外的值守将领快步冲到殿门口,隔着门跪地喊道:“陛下,职方司急递!”
职方司,和司闻曹一样,都是大端王朝的谍报机构,不过功能有别。
司闻曹主要是监察百官,对内更多。
而职方司主要负责的,乃是对外的密谍管理、情报获取等等。
杨灏和荀忧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喜色,职方司此刻急递,必然跟薛征有关!
吩咐守将进来,杨灏接过信封,瞧见火漆犹在,便挥手让他退下。
撕开信封,只看了一眼,杨灏便愤怒地抓起桌上的一方极其珍贵的砚台,狠狠砸在地上。
犹不解气,又一脚将名贵的书桌一脚踢飞,在空中破裂四散。
荀忧眼疾手快,抓住桌上那张地图。
然后从杨灏手中接过那张纸条,信上写着:
“薛征孤身攻打殇阳关,关破身死,雄州守将尽起守军,趁乱袭取殇阳关,殇阳关失守,邓定方身亡,数千军士被俘,辎重粮草损失无数。攻守之势,易矣!”
荀忧仔细看完,仰天长叹,“真无双国士也!”
殿门之外,忽然又响起一声禀报,“陛下,兵部尚书在宫门外求见。”
杨灏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荀忧在一旁轻声说了句,“好歹是真死了。”
迅速平复了情绪的杨灏沉声道:“让他去勤政殿候着。”
“喏!”
杨灏转身,朝着勤政殿方向走去。
荀忧再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薛征啊薛征,值得吗?”
天京城,一处寻常的巷子,巷子口有一颗树荫浓密的大树,一个紫衣男子坐在树上。
树下,缓缓走过一匹瘦骨嶙峋的秃毛老马,马上的老头抬起头,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心湖涟漪的对话,不会被第三人听见。
老头平静道:“长安?”
紫衣男子摸了摸鼻子,自嘲道:“没想到我还挺有名?”
“你在等我?”
“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就要在这天京城安营扎寨了?”
“怎么?还需要长安剑仙同意不成?”
“好好过日子就自然不用。”
老头冷哼一声,“长安剑仙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
长安笑了笑,“玄尊已经下法旨了吧,你们解脱的同时也被剥夺了权限,如今你们四个,也就是寻常的合道境修士而已,还把自己当四圣呢?”
老头的目光骤然冰冷,盯住长安。
长安丝毫不以为意,“你们想要走到台前,过那繁花似锦的富贵日子没问题,想要像圣水盟那般留下族血永存也是你们的事,再或者想要继续如当年一般拨弄风云,搅动天下大势,我也管不着。我就一个要求。”
长安竖起一根手指,一字一句地道:“别在天京城搞事情。”
老头冷漠道:“完了?”
长安摇摇头,“你们不用给自己起个名字什么的?”
老头拂袖而去。
长安躺在树枝的荫凉中,环顾一圈安宁祥和的天京城,笑意盈盈。
当许多消息接踵而至,传递到锦城的那座小院之中,文伟开始一个劲地喝酒。
荀郁默默来到书房,摊开一副空白卷轴,提笔作画。
一个黑衣身影仿佛重新在画卷上活了过来,细长的嘴唇,俊朗的面容,孤傲的神情,那时的四象山灵蛟,还很年轻。
静静等待着墨迹干涸,荀郁望向北方,似乎在回忆着当年青云带着薛家小子一起回家做客的时光。
当年的他就曾经看着两个后辈就着酒,纵论天下大势,挥斥方遒。
日后一个成了凌帅,一个成了薛军神。
不曾想,几十年后,自己这把老骨头依旧还在,那些气宇轩昂的一世雄杰却都被埋进了历史的尘埃。
而这天下又将是一番动荡,不知此番,是别人送走自己,还是自己又要送走新人?
荀郁卷起画像,将它郑重地放进一个古朴的硕大木盒之中。
盒子里,有秦陵、有钟烈、有许许多多应该被祭奠和铭记的人,如今又多了个新的名字,曹夜来。
荀郁静静等待着云落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将这些画像光明正大地悬挂起来,供世人瞻仰祭奠。
云梦大泽的硝烟散尽,李稚川组织人手在雾隐谷中挖了一个大坑,将阵亡军士的尸首掩埋了进去,洒上大量的石灰,他们是无辜的。
一个新的宗门猛然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