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年迈的妇人领着个七八岁的孩子,感叹道:“像俺们这些从前年开始,就在城里要饭的孤儿寡妇,家里还哪有一分钱,连房梁上的耗子都被扒皮吃了,蛐蛐都叫我孙子烤填肚子!”
“得亏有谢大人和李将军呐!”
“这鸡崽不要钱都能领,我老婆子发誓,只要今个能领到十个鸡崽,往后我日日给谢大人送鸡蛋!”
徐贺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心头无比怅然。
他知道大旱之后,百姓疾苦,但耳听跟实实在在看见一个个身躯佝偻,衣衫勉强能盖住躯体的百姓,因为谢宁和李家商行对困顿无望的生活燃起希望,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但相比,身为一州知府迟到的酸楚和自责。
更多的,他是激动,如此多的百姓都来领牲畜,甚至有许多村庄都集资前来买牛羊。
那可是牛羊啊!
若是宿川村村都有牛羊,都有牛来耕地,人口得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大量增长,那对于他来说可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他已经在宿川知府的位置上蹲了,七年了!
七年,不论他怎么混迹世家之中周旋,都没半点要擢升的迹象,可谢宁却把机会就这么水灵灵送到他眼前。
虽然他能看出来谢宁的主要目的不是给他抬轿子,但这份从天而降的政绩,却是实打实落在自己肩膀上。
这份天大的人情他不能不记!
登记这块做了一溜府衙的书记官,连写字如狗爬的捕快都撂下大刀,高兴地给百姓们登记。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暖心的笑容。
徐贺蓦地想起那句,“天下大同,居民欢庆。”
他给老妇人登记了十只鸡崽,按下激动偏头对师爷道:“拢一下宿川各乡牛羊所占比例,没有买到牛羊的乡村上报给本官,另外叫各知县两个时辰后府衙议事,叫他们把县衙账本全带来!”
师爷一愣随即眼眸晶亮,激动道:“大、大人您的意思是要,给每个村都要配上牛羊吗?”
“是配备!”
“不是‘配’!”
徐贺斜了一眼师爷,然后一口气舒得老长,“谢大人经营这家禽蓄养势必人口增长粮食增产,如此般政绩落下来,本官必定接着,不光接着还要大大地接着,你去告诉几个县太爷!叫他们把账本拿上,少给本官哭穷,这回就算是他们把小妾的肚兜当了,也得给本官村村都有牛羊!”
“而且必须每村牛羊不得少于十头!”
“要不,他们的知县都他娘的别干了!”
见着徐贺动了真章,师爷不敢怠慢,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中。
当官的哪有傻子,就连捐官靠家里裙带关系上来的刘喜成,都能从知县一路爬到五品知府的位置,就他时不时犯二的脑袋抠出来都比普通人沉二斤,不光徐贺品出来李家商行带来的政绩味道,其他几个知府同样摩拳擦掌,激动得不行。
卢氏三个世家翘楚,从一群牛羊人当中费劲巴力才,挤了一身猫尿够骚,才看见李家商行门口的牌匾,就见从前跟他们百般较好的徐贺,徐大人,真像是体恤百姓的父母官一样。
坐在椅子上温言安慰被大人带来挤哭的孩子。
卢轩、卢霆当时就觉得不好。
徐贺虽然是骑墙派,胆子小顾忌多,但关键消息还能给他们传递个一二。
但这回哈斯运送万头牛羊过来的消息,他们可是一点没听到。
卢广耀年轻,眼神好,一下子就从商行门口捕捉到了人影,他拉着卢霆的袖子震惊喊道:“爹!爹!你看,那些是不是西北其他的几个知府?”
廖吉昌之前就带着西北的一众知府高官,前来参观李家商行开业的规模。
但此刻,廖吉昌本人并不在。
卢霆老了眼神不好使,但卢轩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谢宁和李武身边围着一群其他几个州府的知府、同知,各个对他二人笑脸相迎,俨然一副祈求之态。
云州作为西北南北贸易往来,人口最大经济最繁茂的州府,谭佑铭自然不愁李家商行何时在云州开业,况且,他跟谢宁的关系这般好,对谢宁还有提携之恩,这会他看着禹州,朔州,刘喜成几人,围着谢宁打转,无比感谢当初的自己。
谭佑铭当着马致远的面,啧啧地道:“啧……哎呀,当初本官怎么就那么慧眼识珠呢?”
“怎么就从一众学子中把这么优秀,这般亮眼的谢宁给摘出来了呢?”
“马大人,你说我是不是识人有术?”
马致远白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是嫌弃。
谭佑铭继续道:“哎……这谢宁哪哪儿都好,人长得俊俏,年轻有为,人品刚正,唯独一点不好,让本官遗憾至极。”
马致远听他吹嘘了半天,夸奖的话都快把谢宁给盘包浆了,从他嘴里还能说出谢宁的不好?
马致远不咸不淡地道:“哪里不好?你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