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中,鸿帝高坐龙椅,齐王赵祈佑站在文官队列最前,与一众百官行完大礼后,便开始议事。
户部尚书张兴,先奏了各地报上来的产粮情况,其中燕安周边各县,以及丰西府、山南东道、河东道、河西道、岭南、湘楚、桂郡都皆丰收。
山南西道却又是遇上蝗灾,需要赈灾,江南道、两浙道虽也丰收,但所交之粮不足往年的六成,言说受去年洪涝所致,水稻减产了。
鸿帝脸色微变:“江南、两浙去年所受洪涝不徦,但与今年何干!”
户部张兴道:“江南、两浙所呈上来的奏册上是这么说的,老臣也怀疑其中有问题,不如派出钦差出巡。”
鸿帝哼了一声,却是拒绝了:“不必了。”
鸿帝岂能不清楚江南、两浙的目的,如今抗拒赋税已到了明目张胆之地了,也该动手给点颜色了。
如今编户之策正在江南两浙展开,再有得几个月,便可收网了,便让他们再猖狂一些时日。
刀已磨利,就等这江南两浙的世家门阀伸头了。
张兴见鸿帝不欲派出钦差彻查,也便不再吭声,正欲退下。
鸿帝又道:“鹤留湾的土豆如何了?”
土豆虽然种在鹤留湾的地面上,但现今却是户部直管,这事自然要问张兴。
“土豆已种下二十余天,皆已破土长芽,长势喜人。”张兴答道。
鸿帝总算听见一件让他开心之事,喜道:“甚好,张爱卿要多加留意,若有差池,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
接下来又议了议山南西道因受了蝗灾要赈灾一事,今年大周大多地方粮食丰收,赈个小灾不是什么难事。
张兴这回也没再推说国库粮仓没粮,当下便应了。
“众位爱卿,谁还有本奏?”诸多要事商量妥当,已是过了一个时辰,鸿帝准备散朝了。
“臣,有本奏!”
此时御史台一个年青的官员出列,抱着笏板奏道。
站在边上的赵祈佑抬头一看,咧嘴笑了,这不是和事佬侯君浩么。
前年春闱侯君浩与李随风一同考中贡士,只待今年春季通过吏部试,便可入朝为官。
岂料李随风在大年三十被姜远打残了,功名也被革去,随后其父李勉行又被罢官,算是彻底完犊子了。
而侯君浩却是顺利通过吏部试,因其文采出众,被吏部尚书洪泽看重,推荐到了御史台,干了个御史。
去年冬天时,赵祈佑与姜远在闻香楼与才子们打架,侯君浩左右劝和。
当时赵祈佑还曾戏言,说他这么喜欢当和事佬,不如保他去当个御史,没想到侯君浩还真干上了。
“侯君浩,你有何事要奏?”鸿帝淡声问道。
侯君浩腰一弯,奏道:“臣要参都水使何大人与昭华郡主!”
此言一出,百官皆惊,这侯君浩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何允谦也就罢了,昭华郡主是鸿帝的堂妹,他是真敢。
赵祈佑也是俊目微眯,静听侯君浩怎么说,那何允谦被调回燕安,就是镇守燕安通往江南两浙水道的,理论上,赵祈佑与何允谦间接的算是同盟,都是为了对付太子嘛。
一旁的何允谦冷冷的看着侯君浩,倒要看看这个年青的御史要怎么参他。
鸿帝脸色也微微变了,前两日昭华郡主进宫哭诉,说她儿子被人打成重伤垂死,要鸿帝做主云云。
但在昭华郡主进宫前,暗夜使早就呈了密信上来,先告了何允谦与昭华郡主一状,事情的来龙去脉,鸿帝一清二楚。
这些烂事,鸿帝实是不想搭理,但又不能给昭华郡主脸色看。
一来,昭华郡主怎么说也是堂妹。
二来,鸿帝还需何允谦掌管水道,协助训练水卒。
再者这事又扯上了惠宁乡主,其夫君丰邑侯姜远屡立大功,若因此事责罚惠宁乡主,岂不寒了姜远的心。
鸿帝只得和稀泥,只言让大理寺禀公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此时侯君浩跳出来参何允谦与昭华郡主,鸿帝怎么可能会有喜色。
“侯君浩,你且说来。”既然御史台跳了出来,侯君浩肯定是得了御史大夫的许可的,即便侯君浩不参,一会肯定还有其他言官要出来。
御史干的就是监察百官的活,与暗夜使可谓一明一暗,只不过暗夜使完全听令于鸿帝,鸿帝说什么便是什么。
御史台则不一样,是大周正儿八经的职能部门,不但监察百官,必要时还会劝谏帝王,遇上硬气的御史,还动不动就要头触金柱,以死谏之。
这群人,相当的不好惹。
侯君浩一脸严肃:“都水使何大人与昭华郡主,于五日前,指使家丁护卫,打砸丰邑县县衙,此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