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昔日的繁华之城,却因难民和逃兵的不断涌入,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对此,县令沈大河很是头疼。
出于自身职责,沈大河无数次将洛城的情况具表上奏,然而他的折子一入京城,便如泥沙入海,再无音讯。
数月之间,从来如此,未曾有变。
近日,沈大河终于得到朝廷回信,言称隆城已经失守,朝廷已征调戚弘毅麾下军将北上洛城,协助守军驻防。
闻此消息,沈大河心中稍安。
然而,未待戚弘毅麾下大军赶到,胡人的铁骑竟已先一步抵达洛城。
据斥候来报,胡人呼哩部大将鄂尔金率领本部一万精锐骑兵南下,昼夜疾驰,兵锋直指洛城。
沈大河得知此事之后,脑袋“嗡”地一声,便似炸开了锅一般疼痛。
洛城不比隆城,并非坚固的军事要塞,城低且池浅,更重要是,洛城几乎无兵可用。
天下承平日久,朝廷裁撤兵员,削减开支,处于坚城隆城后方的洛城自然首当其冲。
军将卸甲,武器入库……
时至今日,守卫洛城的只剩区区千余常备军而已,且有兵无将,皆归县令沈大河本人辖制,维护城中治安。
如此兵力,怎能抵挡胡人一万铁骑?
“头疼啊!头疼!”
沈大河急得在衙门里来回踱步,活像那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正当沈大河手足无措之际,忽听得衙门外有士兵大喊:“不好了,沈大人,不好了,白虎堂白三小姐要带人强开武库,抢夺兵器铠甲。”
“什么?”
沈大河听闻此言,心中大惊:“这,这不是添乱嘛!白虎堂究竟要干什么?”
须知武库乃朝廷要地,私开武库,形同谋反。
可白虎堂身为四大派之一,在洛城树大根深,又实在不好得罪。
思来想去,为图稳妥,沈大河还是准备亲自去看上一看。
事情紧急,沈大河急匆匆闯出衙门,一路小步急趋,只恨爹妈没生出一双日行千里的好腿,好不容易赶到武库处,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武库大门前,几个看守正正在与白虎堂堂主白芷对峙。
看守按章行事,阻拦道:“白堂主,武库大门乃朝廷要地,擅自开启可是杀头重罪,小的担当不起,还请您不要为难我。”
白芷却不容相让,只道:“大敌当前,形势所迫,事急从权。你这人,却好不知变通。”
任白芷如何好说歹说,看守只是拦在门前,好言相劝,只盼白芷放弃私自开武库的想法。
白芷见状,眉头一皱,竟抬起一脚,猛的踢开看守,顺手从他腰间取了钥匙,只道:“你只当我是从你手中抢来的钥匙,所有后果由我白芷一力承担,与你无关。”
说罢,她便要强行开启武库。
县令沈大河眼见局势失控,急忙跑了几步,拉住白芷,满脸堆笑,好言好语问道:“白三小姐,白三小姐,不知您非要开武库,所为何事啊?”
白芷见县令沈大河来此,抱拳行礼,而后解释道:“胡人南下,逼近洛城,而城中守军不足,我欲带白虎堂弟子协助守军守城,以保洛城不受胡人侵略。”
“白三小姐深明大义,下官敬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私开武库毕竟是重罪,他日若追究下来,唉!下官位卑言轻,唯恐难以为您做保,还请白三小姐三思而行。”沈大河苦苦劝道。
“沈县令,”白芷义正辞严道:“自边市贸易开启,天下承平,洛城接连大肆裁军,武库兵器铠甲众多而洛城兵员极少。而今胡人大军压境,不取兵器铠甲武装自卫,难道要拱手让给胡人吗?”
沈大河身为朝廷官员,不比江湖义士肆意妄为,顾虑良多:“白三小姐所言不差,但武库毕竟是朝廷所有,其中兵器铠甲,皆用以武装朝廷兵马,规矩森严。而白虎堂弟子皆是江湖之人,这,毕竟不合规矩。”
白芷双眼一瞪,咄咄逼人:“形势所迫,讲不得规矩了。况我朝太祖开国之始,白虎堂弟子便多参与军事,后天下承平,这才重回江湖。有此渊源,又逢战乱,白虎堂当不忘初心,重拾保境守土之责。”
沈大河看着白家三小姐,即现任白虎堂堂主,不禁敬佩万分,没想到一个姑娘家,不仅气势不输须眉男儿,更有一颗铿锵忠义之心。
只是,如今的朝廷,真的会理解这样的做法吗?
私开武库,既可以说成是保家卫国的大义凛然,又可以说成是聚众谋反的大逆不道。
沈大河不敢赌。
他想了想,换了一个切入点来劝说白芷,道:“白三小姐,听闻朝廷已急召东南的戚将军带兵急速北上,支援洛城。若戚将军及时赶到,或许……”
“正因如此,我更要开武库,保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