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国的盐市遗址。"阿石认出淤泥里的枚银币,正面的突厥文"盐"字旁边,汉文的"利"字正被墨色触须缠绕,"《大唐西域记》说这里'盐池环其左右,商贾辐辏',各国商人用盐巴结算,秤杆上的刻度早就混着用了。"龙渊剑刺入湖底的瞬间,无数盐块突然从淤泥中升起,每个盐块上都凝结着不同的文字:汉文的"斤两"、粟特文的"份额"、阿拉伯文的"称量",在结晶的边缘互相勾连。
林霜的箭突然对准湖心。那里的盐结晶正在异常消融,墨色触须织成的网正罩向湖底的商船残骸。她拉满弓弦,箭杆上浮现出《册府元龟》的记载:"西至波斯,商旅相继",随着箭出如电,湖面突然炸开银色的光,商船残骸里涌出无数账簿——汉文的"出入"记录与阿拉伯文的"盈亏"计算写在同一张莎草纸上,账目的空白处,画着汉式的算盘与波斯的沙盘。
苏念安在湖岸发现处奇特的墓葬。墓室的石门半开着,门楣上并刻着汉式的"安"字与粟特文的"往生",墓壁的壁画里,中原的朱雀与波斯的翼狮正在共同守护墓主人。她弯腰拾起块陪葬的陶俑残片,发现是个胡商形象——穿着汉式的圆领袍,戴着波斯的尖顶帽,腰间的蹀躞带上挂着中原的算袋和突厥的火石袋。
"他们生前共用商路,死后仍共守一方水土。"湛泸剑的金芒扫过墓室时,棺椁上的墨色触须突然缩回,露出底下的铭文:汉文的"故商主张公墓"左侧,粟特文的"行商纳尼拔之墓"正在发光,两种文字的笔画在棺盖中央交汇,组成个从未见过的符号,像条连接生死的商路,"蚀星不懂,有些相遇,连死亡都拆不散。"
离开盐湖时,暮色已浸透戈壁。三人登上断崖回望,发现废墟与盐湖在暮色中组成个巨大的"通"字轮廓。林霜突然指向西方的星空,那里的猎户座正在异常闪烁,"撒马尔罕的方向,星象乱了。"她的箭囊里,鹰隼羽毛全部竖起,羽茎上的草原符号正在重组,变成串粟特文的"危险"。
连夜赶路时,脚下的地貌渐渐变得复杂。砾石滩上开始出现人工铺设的石道,石板缝隙里嵌着骆驼的蹄铁——汉式的方形蹄铁与波斯的圆形蹄铁交错咬合,像两道并行的车辙。阿石突然停步,龙渊剑插入地面的瞬间,前方的石道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排水系统:中原的陶管与罗马的铅管互相套接,管道内壁的水垢上,留着汉文的"疏"与希腊文的"通"。
"是渴塞城的遗址。"苏念安认出陶管上的官署印记,与西安出土的唐代长安城陶管印记如出一辙,"玄奘取经时曾在此停留,《大唐西域记》里说这里'工巧绝伦,汉匠与胡匠共营其城'。"她俯身查看铅管接口,发现上面的罗马式螺纹里,缠着汉式的麻丝防渗,两种工艺的结合处,正渗出抵抗墨色的金光。
林霜的箭突然飞向城中心的佛塔遗址。那里的基座正在崩解,墨色触须正顺着阶梯向上攀爬,吞噬着碑刻上的文字。箭簇穿透触须的瞬间,无数宗教典籍的残页从塔基下飞出——汉文的《金刚经》、梵文的《楞严经》、波斯的《阿维斯塔》残片在空中飞舞,最奇妙的是张佛教造像的草图,汉式的线条勾勒着希腊式的人体比例,旁边用粟特文标注着"庄严相"。
"这里曾是多元信仰的交汇地。"阿石用剑挑起张残页,上面的汉文批注里渗着阿拉伯文的注释,"佛教徒在这里翻译经文时,会请波斯的祭司核对历法,请阿拉伯的学者校正星图,这些文字早就像经幡一样缠在了一起。"剑气所及之处,佛塔基座的裂缝里渗出金色的汁液,在沙地上拼出"和"字。
当第一缕晨曦爬上撒马尔罕的城墙时,三人终于抵达了这座传说中的丝路明珠。但眼前的景象却令人心惊:整座城池被墨色的茧包裹着,无数触须从城墙的砖缝中钻出,正在吞噬建筑上的文字。集市的拱门处,阿拉伯文的"巴扎"二字已被啃去右半,露出底下的粟特文;皇宫的浮雕上,波斯的帝王狩猎图正在消融,汉式的云纹边框正被墨色侵蚀。
"它在制造文明隔离带。"苏念安望着被触须分割的城区,不同街区的文字正在互相排斥,"蚀星想让阿拉伯文的市集忘记曾用汉文记账,让波斯的宫殿忘记汉匠参与过建造。"湛泸剑突然指向城中心的经学院,那里的穹顶正在发出微光,"但有些记忆藏在砖石深处。"
阿石率先冲向经学院,龙渊剑劈开缠绕的触须时,发现墙壁的砖石里嵌着无数书简。其中一卷的汉文批注旁,阿拉伯文的注释正在发光;另一卷的希腊几何图旁边,用粟特文写着解题步骤。"是学者们的笔记。"他用剑挑起片残页,上面的算题同时出现了十进制、六十进制和二十进制的演算过程,"他们在这里共同研究学问,用各自的文字记录发现,这些数字早就像算筹一样混在一起了。"
林霜的箭射中经学院的天文台。那里的仪器正在被触须缠绕,阿拉伯的星盘与中国的浑天仪正在分离。箭杆上的鹰隼羽毛突然展开,化作无数星图的碎片——唐代的《步天歌》图谱、阿拉伯的《天文学大成》星表、波斯的黄道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