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行辕内,李意虽略显清减,但目光更加深邃沉静。他并未因洗刷冤屈而志得意满,反而更加惕厉自省。
“经此一事,西域诸国当知,大唐法度,不容亵渎;本王权威,不容挑衅。”他对郭孝恪、玛丽、艾琳等心腹说道,“然则,大食使团虽去,其心未死;罗马新败,其志未消。西域之安,非一劳永逸。”
他下令:进一步加强对商路的控制和管理,将玛丽公主的商业情报网络更紧密地纳入官方体系,设立“西域市舶司”,由玛丽兼任首任提举,统管关税、稽查走私,并将贸易利润更多地用于军备和基础设施建设;同时,以“协助整训”为名,向于阗、疏勒等前沿邦国派遣更多的军事顾问,深化对其军队的控制;对呼罗珊的伊嗣俟,则正式下达了作为“归义波斯都督”的第一道政令——编练“波斯义从”,由唐军教官统一训练指挥,协助防守边境,其粮饷由都督府供给,进一步将这支残存力量消化吸收。
玛丽公主因在此次风波中展现出的忠诚与能力,地位更加稳固,与魏王的关系也愈发微妙而紧密。她不再仅仅是参赞,更成为了西域经济命脉的实际掌控者之一。艾琳公主则凭借其王室身份和温和手腕,在联络安抚西域诸国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西域这台精密的统治机器,在经历短暂的卡顿后,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
东洲,唐城。
“星纹钢”的发现和“羽蛇神”文明的线索,如同给这片新生的殖民地注入了新的活力。刘仁轨与杜环、韩猛等人商议后,决定双管齐下。
一方面,集中最好的工匠,在严格保密的前提下,于“金山营”旁建立“神兵坊”,全力攻关“星纹钢”的冶炼和锻造技术,并小规模试制新型兵甲。首批装备了试验型“星纹钢”横刀和胸甲的百人队,在随后一次清剿叛军残部的战斗中表现惊人,刀锋所向,叛军的简陋武器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斩断,甲胄则有效抵御了毒箭和投矛,极大地提振了士气,也震慑了所有观望的土着部落。
另一方面,杜环组织人手,根据壁画线索和土着传说,开始系统地探索东洲东海岸,寻找可能存在的“羽蛇神”文明后裔,或是他们跨海东渡的证据。数艘经过加固的探海船被建造出来,一支由熟悉水性的唐军水师、工匠和通译组成的小型探险队开始沿着海岸线,向着未知的南方和东方,进行谨慎的探索。
唐城的统治,开始从单纯的军事占领和农业拓殖,向着更深层次的技术提升和文化探索迈进。韩猛因功被正式擢升为宣威将军,总领东洲陆上军事及对土着事务,阿兰则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助手,负责管理与归附部落的联系。他们的孩子即将出生,这个融合了唐人与土着血脉的新生命,被视为东洲未来融合的象征。
长安,大明宫。
风暴过后,朝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太子李琮经过那次刻骨铭心的御前奏对,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他不再轻易对朝政发表意见,而是更加勤勉地处理政务,对父皇交办的事项一丝不苟,对魏王则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符合兄长身份的关怀,既不显疏远,也不过分亲热。他将更多精力放在了整顿吏治、漕运和关中民生上,努力扮演着一个沉稳、可靠的储君角色。
李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未置一词,但心中自有计较。他利用这场风波,不仅敲打了太子,剪除了不安分的宗室和官员,更借此机会对朝堂进行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清洗,换上了一批更为实干或更为听话的官员。帝国的中枢,在经历阵痛后,似乎运行得更加顺畅。
然而,一封来自岭南道观风使的密报,引起了李琰的注意。密报中提到,有阿拉伯和波斯的商人,试图通过海路,绕过西域,与岭南的豪商接触,探听购买大唐的丝绸、瓷器和……书籍,尤其是涉及天文、地理、医药和工技的典籍。
“陆路不通,便想走海路么?”李琰放下密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奥马尔哈里发果然没有放弃,他改变了策略,试图通过海洋,绕过大唐对陆上丝路的控制,并获取更深层次的知识。“看来,朕的目光,也不能只停留在西域和东洲了。”
他意识到,未来的竞争,将不仅仅是陆地上的铁骑交锋,更可能扩展到浩瀚的海洋。这让他对东洲正在进行的沿海探索,有了更深的期待。
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同时震动了长安与龟兹。
退守君士坦丁堡的罗马皇帝希拉克略,终究没能战胜病魔与战败带来的双重打击,在缠绵病榻数月后,潼然长逝!他那位年轻且经验不足的儿子君士坦斯继位,罗马帝国陷入了新皇登基、内外交困的动荡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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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龟兹,魏王李意立刻嗅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