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议事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寂。
任盈盈转身面朝窗外,留给令狐冲一个线条优美却写满疏离的背影。
而令狐冲的目光,则穿透几步的距离,落在那道骄傲与挣扎的紫色身影上。
时间的沙漏仿佛被拨满。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鸟叫声都被这凝滞的沉默压了下去。
“你……”
任盈盈终于开口,声音不复清冷,带着一丝幽幽的的味道,
轻轻地敲打着令狐冲的耳膜,“你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令狐冲微微一怔,眉头蹙起:
“呃?这话……何解?”
他本以为她仍是来针锋相对,却没料到问题忽然转了方向。
任盈盈依旧背对着他,声音低缓,带着浓浓的无力感:
“你就非要……和我爹爹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不可吗?没有……第三条路么?”
这罕见的软弱如同一根细针,刺破了令狐冲的防备。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潜藏的无奈和一丝恳求的意味。
他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下来,语气也放缓了,称呼自然而然地变了回来:“盈盈。”
“主动权,从来就不在我手里。”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的身影几乎要覆盖住她的背影,
“你爹爹在西湖底熬了十几年,他的野心和恨意早已疯长如魔。
我令狐冲无意让你为难,被夹在中间受这夹板气。
但我也绝不会任由任何人摆布我的命运,干涉我的自由,
更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最亲近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绝不。”
任盈盈肩头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她微微侧过头,露出一点优美的下颌弧线,追问道:
“最亲近的人?”
随即,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低得如同梦呓,
几乎要融进窗外的风声里,若不凝神细听,根本捕捉不到那细微的震颤:
“我……算吗?”
在这近乎窒息般的寂静里,那低语却如惊雷般在令狐冲心口炸响。
他看着那道纤细轮廓,一股混杂着怜惜、愧疚和某种说不清的温暖情绪涌上心头。
“你自然是算的。”
他的回答毫不犹豫,声音低沉却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无论何时,无论你我立场如何,这一点从未改变。”
得到了这意料之中又让心跳漏了一拍的答案,任盈盈的身体似乎松弛了一点点。
她终于完全转过身,目光掠过他戴着面具的脸庞,
却并未长久停留,飞快地落在了案角,眼神有些飘忽,仿佛想掩饰什么。
“我此番前来,并非只为问罪。”
她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平静,但语速快了些,
“一来,是天机阁开派大典,江湖盛事,神教自然有礼数前来恭贺。二来,”
她顿了顿,一丝苦涩在眼底滑过,
“是奉爹爹严命,须得……与你谈上一谈。”
“还有呢?”
令狐冲敏锐地捕捉到她话语中的停顿,向前又挪了一小步,
声音里带着点惯常的戏谑,却又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三来?莫非是……盈盈想我了?”
“你!”
任盈盈瞬间抬头,怒目而视,眼眸中因羞怒燃起的火焰将她苍白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色。
“还是这般登徒浪子腔调!”
她脱口而出,带着点习惯性的叱责意味,
但那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被戳破的气泡。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
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带着一份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奈与纵容,
“自打认识你起,便是如此,从未变过。”
“那为何还偏偏喜欢我这个登徒浪子?”
令狐冲的视线如丝,紧紧缠绕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喜欢”二字如同带着烫人的温度,让任盈盈的心尖猛地一颤。
她脸颊上的红云迅速蔓延至耳根,微微侧身,
避开了他那仿佛能穿透面具的凝视目光,
声音更是低如蚊蚋,几近气音:“……我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气才能继续剖析,
“初在绿竹巷初见,只觉你如同那山林间的泼猴一般,
恣意跳脱,行事荒唐不经,叫人全然看不懂。
可后来,从福建北返西安,这一路同行……”
她微微停顿,像是在整理混乱的思绪,
“却忽然感觉看不清了。你不是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