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笔直地坐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合拢的折扇。
他目光沉沉,越过窗棂,投向远方的城郭。
眉头微拧,那份刻意的儒雅平静下,是山雨欲来的凝重。
宁女侠坐在他下首椅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却有些不安地绞着。
终于,她开口,声音竭力维持着沉稳,却掩不住那份压抑的担忧:
“大有!你和冲儿去寻回珊儿时,你亲眼确认,珊儿她……当真无碍?”
陆大有的腰躬得像个虾米,慌忙答道:
“师娘!弟子拿性命担保!小师妹只是受了惊吓,脸色差些,但绝无其他伤害!”
他语气急促,言辞恳恳。
话音甫落,岳不群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直刺陆大有:
“她为何孤身去那龙蛇混杂的天机阁?”
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陆大有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弟…弟子当真不知内情!分开时,小师妹只说去天机阁有要事,详情未提……
但师父放心!大……”
“大”字刚冒头,岳不群“啪”地一声将折扇重重拍在茶几上,
上好的薄胎青花茶杯跳了一下!
“放肆!”
岳不群豁然起身,周身一股无形的威压轰然弥散开来,
“为师已将令狐冲逐出师门!你这般屡屡唤他‘大师兄’,
是欺师命如山?还是心向那背师叛道、自甘与魔教同流合污之徒?”
扑通!
陆大有膝盖重重磕在冰凉坚硬的砖地上:
“师父息怒!”
宁女侠起身,说道:“大有,你先下去吧。”
岳不群转过脸,未曾知否。
陆大有起身,告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宁女侠对丈夫柔声劝道:“师兄,孩子们叫了十几年‘大师兄’,
口顺了,一时失言也是难免。
这不正说明师兄你素日教导有方,让弟子们情深义重。
再说了,珊儿自小和冲儿就亲,除了你我,估计她就和她大师兄亲了。
既然珊儿和冲儿在一起,想比珊儿不会有事。”
岳不群叹息一声,说道:“师妹,你可知,情深才易被蛊惑!义重方能为软肋!
你可见这窗外?烈日炎炎之下,阴影更深!
江湖魍魉,无孔不入!区区一个受辱谣言,便能搅动风雨,污我华山清誉!
暗中那只看不见的手,下一步是什么?”
他压低声音,语速又快又急,“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啊师妹!”
宁中则听后,后背不觉得一阵冰凉。
她定了定神,强行压下纷乱的心绪,转换话题,
“既然珊儿确实平安无事,那放出她受辱谣言之人……其心可诛!
分明是冲着我们华山派来的!师兄,依你之见……是左冷禅?还是任我行?”
岳不群眼底寒光一闪,指尖掐进掌心,森然道:
“左冷禅?他巴不得我华山被千夫所指!
魔教?更是无风不起浪的下作之辈!又或者……”
他目光如电,扫过宁中则略显苍白的脸,缓缓道,
“是那些道貌岸然,表面称兄道弟,
背后却恨不得借魔教这把妖刀,彻底将我华山派从武林中抹去的……‘朋友’!”
他话语中的“朋友”二字,淬满了砒霜,“好一计毒辣的‘驱虎吞狼’,好一个‘借刀杀人’!”
“师兄明鉴!”宁中则倒吸一口冷气。
“事不宜迟!”岳不群拂袖转身,阳光照亮他半张决绝的脸,
“立刻动身,去拜会少林方生大师!他地位尊崇,说话分量极重!
至于珊儿……立刻让大有他们,火速赶往天机阁!”
话音未落,他已步履如风,率先推开房门,
身影裹挟着一股冷风消失在走廊尽头,如同出鞘的利刃。
宁女侠强自镇定,眼中满是担忧,快步追了出去。
长安城南的一处山庄里,骄阳似火,酷热难耐。
然而,在这炎炎烈日之下,主屋却门窗紧闭,连窗帘也未曾打开,仿佛与外界的炎热完全隔绝。
屋内,烛火摇曳,阴森森的剑气四处肆虐,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左冷禅手握一把大剑,正挥舞得虎虎生风,可剑招已无堂皇之意。
突然间,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一般,猛地停了下来。
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从他的额头滑落,
“滴,滴,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面色潮红,满脸狰狞,
嘴里不停地喘着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