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位差预计2.4米,在安全阈值内。”马克盯着数据屏,“AI预测风暴潮峰值在凌晨三点。”
刘宇的视线扫过监控画面。防洪墙外的海面泛着诡异的铅灰色,浪头在五百米外就开始卷起白沫。防波堤上,几个少年正往椰壳纤维编织的缓冲垫上绑石头——这是玛利亚带着妇女们赶制的新防洪工事。
“启动二级预警。”刘宇按下控制钮,“通知医院地下室做好密封。”
凌晨两点十七分,第一波巨浪撞上防洪墙时,刘宇听到了那声异响。像是生锈的齿轮卡进碎骨,液压支柱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
“b3区压力异常!”小林突然尖叫,“支柱位移超限值37%!”
全息屏上,代表支柱压力的红色区域迅速扩散。刘宇抓起对讲机冲向检修口:“手动关闭b3区液压阀!现在!”
咸腥的海风灌进喉咙。刘宇攀上检修梯时,看到合金闸门底部喷出混着藤壶碎壳的油雾——那些幼虫在三天内完成了不可能的生长周期,钙质外壳像癌细胞般堵死了清理口。
“警告!月球近地引力扰动未计入模型……”AI的合成女声突然响起。
巨浪在此时袭来。18米高的水墙裹着渔船残骸,以每秒6米的速度砸向防洪墙。刘宇的耳膜捕捉到金属撕裂的尖叫,b3区的支柱像火柴棍般折断,海水从豁口喷涌而入。
圣玛丽医院的地下药房成了水族馆。玛利亚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怀里抱着被浸透的抗生素药箱。防水闸门像被揉皱的锡纸般蜷缩在角落,智能密封条的残骸漂在水面,闪着无用的蓝光。
“这就是你们的高科技!”她对着赶来救援的刘宇咆哮,声音压过抽水机的轰鸣,“连一扇门都守不住!”
刘宇的工程靴踩在漂浮的病历单上。他看见防潮柜里1950年的飓风日志正在泡涨,手绘潮汐图上的墨迹晕染成团,像是大海得意的嘲笑。
防波堤上,约瑟夫带着渔民们用火山岩重建堤坝。花岗岩块被麻绳捆成金字塔形,缝隙里塞满椰壳纤维和碎珊瑚。老人用豁口的砍刀削着木楔,抬头看见刘宇时冷笑一声:“来参观古董工程?”
“我需要传统石锚的布局数据。”刘宇的平板电脑还在滴水,“1950年的日志显示.……”
“数据显示个屁!”约瑟夫把木楔狠狠敲进石缝,“你闻闻这海风!比昨天咸了三分,比前天多了股腐烂海藻的臭味——这就是数据!”
潮间带传来清脆的撞击声。两人转头望去,被冲毁的智能传感器残骸卡在珊瑚礁间,不锈钢外壳上附满了新生的藤壶。玛利亚带着女人们赤脚踩在礁石上,把纳米纤维编织进棕榈叶网兜。
“看见那截断桩没?”约瑟夫指着二十米外的混凝土残骸,“上次飓风后,红鳍鲷在那产了8窝卵。”
刘宇的瞳孔突然收缩。监控镜头都拍不到的生物数据,此刻在老人混浊的眼球里清晰可见。
深夜的指挥部里,1950年的潮汐图被投影在防水布上。刘宇用红笔圈出手写注释:“满月+近地点=石锚数量x1.7”。
马克抱着一米多长的液压阀冲进临时实验室时,防水靴在地板上拖出泥泞的痕迹。这个从防洪墙b3区拆下来的核心部件,表面爬满藤壶幼虫钙化的白斑,像得了严重的皮肤病.
“最新检测报告。”他把沾满油污的文件夹甩在桌上,“藤壶分泌物导致液压油乳化,黏度下降了68%。”
刘宇头也不抬地在控制台输入数据。全息屏蓝光映在他结着盐晶的镜片上,光标在参数栏疯狂跳动:浪高3.2米、月相亏凸、海水盐度3.7%、藤壶幼虫活跃度四级……
“你疯了吗?”马克夺过平板电脑,“这些变量根本没有线性关系!气象模型从不考虑藤壶……”
“但大海考虑。”刘宇指向窗外。退潮后的滩涂上,约瑟夫正带着渔民们用火山岩砌筑堤坝。六十岁的老木匠伯纳德用椰壳纤维测量石块间距,妇女们把智能传感器的残骸塞进岩缝当填料。月光下,不锈钢外壳与新生珊瑚的荧光共生体交织成蓝绿色的脉络。
控制室的门突然被海风吹开,玛利亚带着咸腥味闯进来。她手里拎着湿漉漉的棕榈网,直接摊在全息投影仪上。“按你要的纹路改好了。”她指着网眼间银色的纳米纤维,“横向抗拉强度提升九倍,但纵向延展性……”
“正好需要!”刘宇突然抓起网片冲向扫描仪。纳米纤维与棕榈叶的复合结构被转换成三维模型,在全息屏上自动生成波浪状应力分布图。
马克看着数据流中突然出现的植物纤维参数,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不符合ISo 9001标准……”
“但符合圣文森特的标准。”刘宇将玛利亚的编织角度输入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