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颠簸和紧张,这段难得的宁静旅程,让苏倾离和萧煜紧绷的神经都得到了些许放松。
“若非这世道纷乱,”萧煜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那片祥和安逸的景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能与你在此寻一处小镇,隐姓埋名,朝看晨曦,暮赏晚霞……倒也是一桩人间美事。”
苏倾离正为他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看着他被夕阳余晖勾勒出柔和轮廓的侧脸,心中不由得一暖,嘴角也泛起一丝浅笑“等王爷扫平奸佞,匡扶正道之后,这天下,处处皆是江南,日日皆是美景。”
她的声音温婉,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坚定。
萧煜闻言,转过头,看着她眼中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信念和期盼,心中更是柔软了几分。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温润的手指,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默契,早已无需言语。
傍晚时分,画舫缓缓驶入了一个古镇。
这里本是江南有名的水乡重镇,因河成街,街桥相连,依河筑屋,水镇一体。按理说,此时应是华灯初上,酒肆喧哗,画舫穿行,游人如织的时刻。
然而,当他们的画舫真正驶入镇内河道时,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和死寂,却如同无形的冷雾,扑面而来。
宽阔的河道之上,竟然看不到几艘往来的船只?只有几艘破旧的渔船,孤零零地停靠在岸边的石阶旁,船上的渔夫不见踪影。
街道两旁,那些本该悬挂着各色灯笼的店铺,此刻大多门窗紧闭,一片漆黑。只有一两家药铺和棺材铺,还亮着惨淡的烛火,更添几分萧索与诡异。
整个古镇,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影所笼罩,安静得有些可怕。
“不对劲。”萧煜的眉头瞬间蹙起,眼中那份闲适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上位者的警惕和审慎,“这镇子有问题。”
苏傾离也早已察觉到了异常。她那比常人敏锐数倍的鼻子,在空气中那股江南水乡特有的、混杂着水汽和花香的气息之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不协调的、浓重的药草味!
那并非是普通药铺散发出的那种醇和药香,而是一种混合了艾草、雄黄、甚至是一些具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用来“辟邪禳灾”的草药燃烧后产生的呛人味道!这种味道,往往只会在发生大灾或大疫之后才会出现!
“靠岸,问问情况。”萧煜沉声对扮作船夫的两名影卫吩''咐道。
画舫缓缓靠向一处相对僻静的码头。码头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翻找着垃圾。
萧煜和苏傾离没有立刻下船,而是让一名船夫前去打探。
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出事了。这镇上爆发了瘟疫!”
“瘟疫?”苏傾离和萧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具体情况如何?”萧煜追问。
“刚才问了一个从客栈里偷偷溜出来打酒的店小二,”船夫低声道,“据他说,这场‘怪病’是五六天前突然爆发的!染病之人,初时只是头晕发热,与寻常风寒无异。但很快,便会高烧不退,浑身抽搐,身上还会长出许多吓人的黑色斑点!不出两三日,便会便会七窍流血,活活疼死!”
黑色斑点?高烧抽搐?七窍流血?
苏傾离的心猛地一沉!这些症状绝非普通的时疫!倒像是秦芷在信中所说的南疆妖人四处放毒!
“镇上的几位郎中都束手无策,用了多少清热解毒的方子都毫无效果,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有两个被染上了!”船夫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现在整个乌镇都是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敢出门!官府也只是派了些官差,将几条主要的街道封锁了,根本不管镇上百姓的死活!镇子外面,甚至已经开始有焚烧尸体的黑烟了!”
人为制造的瘟疫!
苏倾离和萧煜的脑海中,瞬间同时闪过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苏文宇!南疆巫蛊教!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手段竟然如此歹毒!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真的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在江南制造混乱!涂炭生灵!
萧煜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凛冽的杀机!
而苏倾离,则在最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迅速恢复了医者特有的冷静。
“我们不能走。”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我们必须留下来,查明真相,救治这些无辜的百姓!”
“倾离!”萧煜立刻出声阻止,“太危险了!这‘瘟疫’来路不明,传染性极强!你……”
“王爷!”苏傾离打断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是医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