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沈舟并无实际上的仇怨,只是昨晚结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梁子。
沈卓被溺水中,他被迫参与救援,结果导致带去的护卫全部战死。
可在沈舟的眼中,就是两位世子私下达成了某种约定,想要置他于死地,尤其是从宗人府出来之后,更加坐实了他的想法。
那张椅子,实在有太多人想坐上去了。
沈弈回想起昨夜被逼下跪的场景,难免感觉脊背发寒,当时对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但现在身处国子监,在众多同窗面前,他作为沈氏一族的长子长孙,自然不能表露出丝毫恐惧,强装镇定道:“舟弟,你这是做什么?”
这句话反倒让沈舟呆了一下。
沈弈喜欢陆知鸢,在诸多学子中是一个被公开的秘密。
虽说按照古礼,男子需“先冠后婚”,但大战多年,中原人丁凋敝,这条规矩早就形同虚设了。
就连皇室沈家,男子也多是十六岁成婚。
而沈弈一直拖到及冠后依旧未娶,就是想等心上人。
如果不出意外,晋王沈承璟会在年前帮他登门求亲,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两三个月内。
沈舟翘起二郎腿道:“不是为了陆知鸢来的?”
沈弈清了清嗓子,“舟弟,她是你未来的嫂子,还是要尊重一些的,刚刚为兄听人说,你言语间多有冒犯,去给她道个歉吧。”
沈舟将筷子插在饭菜里,就像是给人上香,随即将碗推了过去,试探性问道:“够诚恳吗?”
一旁有学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呵斥道:“你虽然也是皇室子弟,可目无尊长,由着性子胡来。昨夜刺杀沈卓,今日调戏大嫂,我若是你,断无脸面留在国子监求学。”
有人附和道:“李兄说的不错,文华鼎盛之地,难容蝇营狗苟之辈。”
沈弈爱惜名声,这些话他断然是不能在众人面前说出口的,只能假借他人。
但沈舟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嗤笑道:“一口一个大嫂,人家有答应嫁给你吗?还是你俩私下里私下里咬过嘴子了?”
叶望舒捶了他一拳,帮好姐妹说话道:“知鸢很洁身自好的,学院里除了先生,她从不跟男子说话。”
“我不算男子?”沈舟茫然的指了指自己。
“你那是把人家逼急了。”叶望舒没好气道。
沈舟了然道:“原来是一厢情愿啊,堂堂晋王世子,连个姑娘都搞不定,要不要小爷教你两招?”
沈弈呼吸变的短暂而急促,他早就将陆知鸢当成了未过门的妻子,哪容他人这般挑衅,肃然道:“知鸢与其他女子不同,你的那些下作手段还是留着对付青楼妓馆里的花魁吧。”
沈舟站起身,附在对方耳边轻轻道:“那我们俩公平竞争,看看是你的光明正大有效,还是小爷的无耻赖皮更胜一筹,如何?”
“不要逼我。”沈弈压抑道。
虽然他嘴里说那些手段没用,但心中却极为担忧。
都说好女怕缠郎,可万一这小子不仅仅是纠缠,还趁机给陆知鸢下点蒙汗药,那他岂不是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沈舟继续开口道:“一个男人,如果连心上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守住整座天下呢?”
这句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利剑一般戳中沈弈内心最在乎的人和事。
沈舟只觉得眼前有一股强风吹过,下意识的俯身闪躲,拍了拍胸口,劫后余生道:“这些天,也不算全无收获。”
既然对方率先出手,他也招呼沈皓道:“沈弈交给小爷,其他的归你。”
原本安静的饭堂,立刻陷入一片混乱。
沈皓踩着桌子,将一众人等扑倒在地,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不愧是老永新王的儿子。
这帮人都是些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不知如何躲避,只能涌出满嘴的圣人言语,再被沈皓一拳打翻。
沈舟仔细回忆这些日子练习的武学,但又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拳脚并用,着急了还往旁边一抓,抓到什么扔什么。
攻势连绵不绝,饭菜接连不断。
沈弈被打的节节败退,热汤蒙住双眼,一个不小心踩着半根青菜,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沈舟趁势骑了上去,以双膝抵住对方胳膊,拳头如雨点般乱砸一通。
此时正好监丞霍松子带着刚入学的学子来到饭堂,听着里面嘈杂的声音,自豪的介绍道:“我国子监文风鼎盛,学子们就连吃饭时,也不忘交流学问,你们日后也得向师兄们学习。”
学子们穿着崭新的青色儒衫,拱手道:“是。”
可随着霍松子进入大门,脸色骤然一变,时红时绿,头上白发随着身子不断颤抖。
新学子迷惑的伸长了脖子,不是说好的交流学问的吗?用拳头交流?
这是政见不合,所以才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