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同伙的黑人见状,也立刻缩回车里,猛踩油门逃之夭夭。
“钱先生!快帮帮他们!”
学生们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涌向那辆熄火的福特车。
钱学森几步上前,猛地拉开车门道:“别怕,到家了!”
中国男人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重新发动车子。
学生们围在车旁,合力推着车尾。
在众人合力下,福特车终于挣脱了路沿,穿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警戒线,驶入了唐人街的街巷。
惊魂未定的女人抱着孩子下车,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钱学森最后看了一眼牌楼外。
那个白人警官掏出烟点上,目光掠过地上那具黑人暴徒的尸体时,漠然得像在看一袋垃圾。
几个警察开始驱散附近探头探脑的人:“Move along! Nothing to see here!”
(散开!没什么好看的!)。
保护?
不,这是赤裸裸的交易!
是华盛顿那些大人物们在江陵那场惨败的血泊中,急于抓住的一根稻草——和谈的稻草!
唐人街暂时的安宁,不过是他们为未来谈判桌上增加一点筹码而支付的、廉价的“善意保护费”。
然而,当他转过身,踏入牌楼的阴影之下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方才还在牌楼下惊惧观望的人们,此刻已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点燃。
不知是谁带头,一份份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纽约时报》号外、《华侨日报》特刊,像被点燃的火种般在人群中飞快传递。
报纸的头版,赫然是那场震惊世界的江陵大捷!
“第七舰队全军覆没!旗舰‘无畏号’易主!”
“华盛顿号沉入黄海!战列舰时代彻底终结!”
“中国海陆空协同,伍万里奇兵夺炮台山,万炮齐轰美舰!”
“美军第七舰队司令哈德森狼狈逃窜,美二师师长凯泽被生俘!”
文字是冰冷的,但上面记录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血脉贲张!
“好!打得好哇!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一个白发苍苍、穿着旧式对襟褂子的老华侨,颤巍巍地指着报纸上伍万里的名字,老泪纵横道。
“铁军!咱们中国人民志愿军是铁打的!
什么第七舰队?纸老虎!
轰他娘的!
伍万里总队长是神将下凡!”
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汉子猛地将报纸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道。
说着,他还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百年的郁气全部吼出来。
“妈!快看!我们又赢了!打沉了美国人的大兵舰!”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兴奋地拽着母亲的衣角,小脸涨得通红。
一种无形的、滚烫的东西在人群中迅速蔓延、汇聚。
最初的惊惧和沉默被彻底点燃、粉碎!
几个中年男人转身冲进最近的一家杂货铺,转眼间竟抱出几卷鲜艳夺目的红布。
他们手脚麻利地登上梯子,在“荣记烧腊”和“广源茶楼”的招牌之间,奋力将一面巨大的、五星闪耀的旗帜拉开、绷紧!
“五星红旗!”
钱学森身边的学生们失声惊呼,心中一颤。
那抹历经血火、象征着新生共和国尊严的鲜红。
此刻在异国他乡、在唐人街的灰砖背景上,如同撕裂阴云的朝阳,骤然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不知是谁,用苍凉而饱含激情的粤语,唱出了第一句。
这声音起初有些孤寂,但立刻,第二个、第三个声音加入了进来!
国歌的旋律,这曾响彻战场、激励无数英魂的旋律,此刻在唐人街的上空响起。
开始只是涓涓细流,瞬间便汇聚成汹涌澎湃的大潮!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钱学森站在人群中,那熟悉的旋律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击着他的心房。
他不需要再问为什么警察会“保护”这里。
炮台山要塞的惊天逆转,钢七总队铁血的突击,海空军的殊死搏杀,伍万里指挥若定、力挽狂澜的壮举……
这一切,才是唐人街今夜得以安然的唯一根源!
是新生的共和国,用江陵港外钢铁与烈焰的胜利,为她的海外游子筑起了最硬的脊梁!
冰冷的明悟被一股灼热的洪流彻底冲垮,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与归属感,如同地心深处奔涌的熔岩,冲垮了所有堤防!
他猛地挺直了脊梁,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喉咙里堵着滚烫的东西,他张了张嘴,跟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