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空中侦察和地面部队反馈,美军骑兵第一师主力已经攻破春川,封死了李云龙突击集团的退路!
其意图不言自明,就是配合新陆战一师以及可能从西线抽调整编的美军部队,完成对东线突击集团十万大军的合围!
而李云龙所部,经过连续高强度作战,部队已极度疲劳,携行弹药锐减,伤员无法后送。
其前锋虽逼近加平,但后尾尚在春川以南!
战线拉长,兵力分散,侧翼完全没有有力屏障,完全暴露在敌人机动兵力的铁锤之下!
李奇微设的这个口袋,已经开始收口了!”
李副参谋长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将东线巨大的危险赤裸裸地剖开在众人面前。
他放下指挥棒,声音沉重而清晰道:“我个人意见,此役我们已取得超出预期的重大战果。
全歼美第七舰队、成建制歼灭美二师、重创韩六师、缴获巨量装备、极大震慑敌军、打出了国威军威!战略目的已经达成。
而在目前后勤断绝、强敌环伺、李云龙部处境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应当……见好就收!
立即组织李云龙集团有序、快速地向安全地带突围收缩,与西线主力靠拢!
保存有生力量,方为上策。
再打下去,一旦东线大量精锐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李副参谋长说得对!”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立刻让李云龙同志撤!”
“老总,下决心吧!保人是第一位的!”
“西线也该收缩了,我们撑不住了……”
李副参谋长的分析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指挥厅瞬间被参谋们迫切、焦虑乃至带着一丝恐慌的喊声淹没。
巨大的压力和对李云龙集团覆灭的担忧,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参谋人员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议论声、建议声、甚至争论声响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与不安。
“安静!”
一声低沉的断喝,并不算高亢,却如惊雷炸响在喧嚣的指挥厅上空,带着久经战阵淬炼出的威严。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志愿军参谋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站在地图主位上的老总。
老总并未拍桌子,也未怒目圆睁。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扫过全场道:
“困难?哪个不知道?
西线打了多少天硬仗啃骨头,流了多少血,我这个司令员难道心里没本账?
东线李云龙十万大军悬在外面,补给线都快断了。
伍万里的钢七总队刚打完江陵,骨头都打酥了,却发电说又要去打春川
这些,难道我看不见?
后勤部和参谋总部的报告,我第一个拿到的!
美国又开来个大舰队,炮管子比我们的水缸还粗,这消息,解参谋长是放到我桌上的!
但是,就因为困难摆在眼前,我们就得缩头?
就得丢掉打出来的胜利、丢掉战场主动权?
就得把李云龙那十万将士像丢包袱一样慌慌张张地撤回来,任凭敌人追着屁股打,损兵折将?!
同志们哪,我们这支队伍,从井冈山打到陕北,从太行山打到黄河边,从淮海打到长江南岸,我们经历的困难还少吗?!
我问你们,现在我们面前的困难,比得上当年湘江血战,尸山血海,八万红军过江只剩三万?!
比得上四渡赤水,几十万敌军围追堵截,我们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天上飞机轰炸,地上枪林弹雨,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比得上爬雪山过草地,冻死饿死不计其数?!
那些坎儿我们都迈过来了!
今天,我们有了飞机大炮,有了后方支援,有了中朝共百万能征惯战的部队,反倒被眼前的困难吓住了?!”
“轰!”老总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在加平位置的作战地图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地图上的铅笔线条都随之颤抖了一下。
这声响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让所有参谋都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他们脸上因焦虑而产生的苍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混杂着羞愧与激昂的复杂情绪。
许多老参谋的眼眶瞬间红了,当年爬雪山过草地、啃树皮咽草根的景象在脑海中呼啸而过。
是啊,那些非人的绝境都闯过来了,现在这仗,再难,能有当年弹尽粮绝、四面楚歌难?
一股滚烫的热流冲散了刚才弥漫的消沉与恐惧。
老总的目光锐利依旧,但语气稍稍缓和下来,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决:“困难,当然要正视!
后勤,是生命线!
情报,是指路明灯!
你们的担忧,也有道理!
正因为困难我们才更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