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最后一个人离开时,奥利维亚的协议还摊在桌上。
墨迹已经干了,那个蓝斑像只睁开的眼睛。
娜塔莎收拾着咖啡杯,突然低声说:\"她今晚戴的耳环,和冰岛基地销毁日志那晚戴的一样。\"
我摸出碎片,它的热度已经退了,却在掌心压出个浅浅的红印。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渐远,奥利维亚的香水味还散不去,是冷调的雪松味,和斯隆办公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明天早上八点。\"我把协议收进保险箱,锁孔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我要和奥利维亚单独谈谈。\"
娜塔莎的手顿了顿,咖啡勺碰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响。
凌晨四点的雨声裹着咖啡的苦,在会议室的窗玻璃上洇成模糊的水痕。
我盯着保险柜上的电子锁,数字跳动的绿光刺得人眼睛发酸——奥利维亚的协议还在里面,蓝斑像颗长在\"林宇\"二字上的毒瘤。
\"叩叩。\"
敲门声比约定时间早了四小时。
我抬头时,看见奥利维亚正贴着门缝站着,发梢还滴着雨珠,黑色大衣下摆浸透了水,在地面拖出条蜿蜒的痕迹。
她没戴耳环,耳垂上却留着红印,像被人用力扯过。
\"我睡不着。\"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尾音,手指抠着门框,指腹泛白,\"您说过...今天要和我谈谈。\"
我起身时碰倒了椅子。
金属腿擦过地面的尖啸声里,我看见她肩膀猛地一颤。
这不该是个联盟核心成员该有的反应——三个月前在月球基地,她能面不改色拆解被世界树侵蚀的导航仪,现在却像片被暴雨打湿的叶子。
\"进来。\"我扯过沙发上的毛毯递给她,指尖触到她手背时,冷得几乎要缩回。
她裹紧毯子坐下,膝盖蜷成一团,目光死死盯着茶几上的马克杯,\"我昨晚...梦见了那个日志。\"
马克杯里的咖啡荡出涟漪。
我攥住杯柄,陶瓷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她说的是冰岛基地销毁的那份加密日志,斯隆主导,奥利维亚亲手操作的删除程序。
当时她的手稳得像精密仪器,现在却在发抖,\"梦见什么?\"
\"绿色的光。\"她的指甲掐进毛毯,\"像世界树的藤蔓,从屏幕里爬出来,缠住我的手腕。
日志的内容在发光,我看清了一行字...'回归者并非敌人,他们是养料'。\"她突然抬头,眼睛红得像浸在血里,\"我们当初删除它,是不是做错了?\"
我的后颈瞬间绷直。
三个月前销毁日志时,奥利维亚主动申请操作权限,理由是\"防止技术泄露\"。
现在她的睫毛上挂着泪,却让我想起斯隆办公室里那瓶雪松味香水——和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重叠了。
\"真相不会因为我们后悔就改变。\"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碎冰,\"你当初删除日志的理由是什么?\"
她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毛毯边缘的流苏。
那是斯隆常有的小动作——上周在议会厅,他被押走前也是这样,一下下捻着袖口的金线。
\"叮——\"
裤袋里的通讯器震动起来。
娜塔莎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背景音里混着纸张摩擦声和重物翻倒的闷响。
我按下接听键,她的声音带着金属的锐度:\"林,斯隆办公室的暗格找到了。\"
奥利维亚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猛地站起来,毛毯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沾着泥点的白衬衫——那是冰岛基地那晚她穿的衣服,领口还别着枚银色胸针,树形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等我。\"我对着通讯器说完,抬头时奥利维亚已经走到门口。
她的手搭在门把上,背对着我,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如果我错了,请让我弥补。\"
门合上的瞬间,我看见她大衣内侧绣着的暗纹——和斯隆胸针上的树型图案分毫不差。
地下二层的档案室弥漫着旧纸页的霉味。
娜塔莎半跪在地板上,面前摊着个皮质暗格,边缘的锁孔还留着撬痕。
她的战术手套沾着灰尘,正捏着张泛黄的便条,字迹是斯隆特有的花体:\"树根已扎入地心\"。
\"背面。\"她翻转便条,露出密密麻麻的坐标,\"火星观测站、地月中继站、太平洋底的引力波探测器...都是联盟的神经节点。\"她的指节抵着桌面,指根因用力而发白,\"他在警告我们,那些地方已经被渗透了。\"
我捏着便条的手在抖。
三个月前斯隆被捕时,我以为他只是个利用回归者制造混乱的野心家,现在才明白,他的布局早从销毁日志那天就开始了